被发现了？

什么叫坑人不见血，厉无疆这就是了。

自然了，一般的臣子如果没有什么奇怪的心思，是不会注意皇子都在结交什么人，厉无疆的回答非常有分寸而且规矩，就是在说他跟历沐凉不熟。

可是跟历沐凉不熟的人，都能发现历沐凉会出现在所有林云仙出席的宴会上，这句话简直是大有深意。

换句话说，就连路人都能看出来历沐凉对林云仙的追求了，可见历沐凉现在的确是追着林云仙到处跑的。

如果没有头前蒋芳那件事，历沐凉的举动倒也没什么关系，左右他又不是太子，整天一副贤王的样子皇帝反而要怀疑他是不是想当太子。追着人家的裙子跑是不太好听，可实际上却也没有什么特别大不了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然而有蒋芳这个先例在，事情的性质就有些不一样了。

说到底，即便蒋芳不是林云仙指使的，蒋芳的行为却透露出一点：那就是林云仙绝对没有把熙明华真正当做姐妹去对待。

林云仙向来有很好的名声，在外人看来也是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跟熙明华的关系也很是亲近。

可明康帝是什么人？皇家的争斗从来都是最残酷的，表面上笑嘻嘻背后插刀子的事例比比皆是，虽然明康帝没有说，但是从知道蒋芳是为了林云仙才去找熙明华的麻烦这件事起，他就断定林云仙对熙明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亲热。

——如果林云仙真的对熙明华姐妹情深，那旁人就应该知道伤害了熙明华也同样会让林云仙伤心。正常情况下，若是想要接近什么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跟那人关系亲近的人打好关系才对。正是因为蒋芳敢光明正大的对熙明华下手，才证实了林云仙对熙明华的真实态度。

方才苏成回来的时候，先向明康帝禀报了蒋芳辱骂熙明华这件事，明康帝就更是确信林云仙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心计满满的女子，对林云仙是半点儿好感也没有的。

但是这话不能当面说，明康帝想了想，道：“肃王府请封了安嘉郡主，怎么也没找人去教教她礼仪常识？回头跟贵妃说一声，送两个人去。”

熙明华自然是代林云仙先谢了恩，随后和厉无疆一起告辞离开。

只不过她可不会觉得明康帝给林云仙的这是什么恩赐，说白了，就是明康帝觉得林云仙整日里招蜂引蝶，需要好好学学规矩，才要从找两个嬷嬷去教林云仙。

只不过皇帝说话听起来总是很有水准的，熙明华敢肯定旁人听到这话一定会认为这是林云仙入了皇帝的眼，所以才有这样的恩赐。

要知道，世家大族的闺秀想请宫里的嬷嬷教导礼仪，那都是非常难得的事情，更不要说是宫里主动赐下人了。

熙明华暗自思忖或许还会打着一个什么，前些日子林家受委屈给点补偿的幌子。

总之今天进宫这一趟真是万事顺遂，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厉无疆。

如果没有师兄的那句话，林云仙和历沐凉倒也不会这么快就在皇帝面前挂上号……

“行了，不用你带路了。”厉无疆突然赶走了送他们出宫的小火者，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平素又是不苟言笑看起来十分严肃正经的人，小火者看看离宫门口也不远了，当下也就乐得清闲，拿了赏银笑眯眯退下，只留下厉无疆与熙明华两个人。

等到周围没有人了，熙明华刚要说话，厉无疆却减慢了步子，与她并行：“你打算怎么办？”

“嗯？什么？”

“林家。”他压低了声音，“只要有着一个孝字在，你就不可能脱离他们。那是个泥潭，你一个好端端的人没必要非得陷进去。何况还是那句话，一个不孝打下来，不管你的谋划有多精细都是毫无意义的。”

熙明华脚步一顿：“……你知道了？你是怎么……”

“那天林云仙在献上那副画的之后一直在挑衅你，虽然当时我只是以为这只是她惯常的举动，但是得知那副画有问题以后，林云仙和你那个后妈一直在瞪着你，我自然就知道了。”厉无疆神态自若，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微笑。

两个人正好走到了宫门口，厉无疆的微笑让把守在宫门的禁军都看直了眼，连行礼都忘记了。

来到马车前，厉无疆继续道：“你准备的礼物盒子也是长条的，我想应该是她们拿走了盒子里原本的画当做是自己的，没想到那副画居然有那样的来历。”

“诶……师兄你观察林云仙倒是挺仔细嘛。”熙明华假意冷哼一声，“连她前后的神情都没有看错，可见师兄你对林云仙十分关心啊。”

厉无疆的微笑垮了下来。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智障。

虽然他是想展现自己的观察细致入微头脑清晰敏锐……但是熙明华说的没毛病啊，他为什么要在熙明华面前表现的似乎很关注林云仙啊！

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如果不是关注林云仙，他怎么会知道林云仙前后的表情呢……

面对熙明华嫌弃的眼神，厉无疆扭过了脸去，小声解释道：“谁让林云仙总是盯着你，我总要看着她免得她突然做了什么坏事又载在你身上吧。”

他觉得自己的脸上都在发烧。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也跟那个八皇子一样对林云仙有什么想法呢，吓死我了。”熙明华总算松了一口气，突然奇道，“师兄你脸为什么那么红？”

“……热的。”

“真的吗？”她踮起脚，伸手想去摸一摸厉无疆的额头，就像从前在山上一起学艺的时候那样习以为常，“不是发烧了吧？”

感受到那只凉凉的小手触到了自己的额头，厉无疆的脸更红了：“真的没事。”

“没事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熙明华觉得厉无疆的确没发烧，又打算去给他号脉，厉无疆急忙把手藏起来，掀开马车的车帘，强行摆出严肃的脸道：“先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