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保护

回程的路上陆辞南一直在后座闭目养神，倒是前座的程天不由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好几次，直到红绿灯的时候，程天又一次看向他，陆辞南才终于开了口：

“有什么话就说。”

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却好像对于周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程天也并没有任何的意外，静默几秒才开了口：

“陆先生，您不想迟小姐真的受到伤害，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是的，陆辞南压根也没想过要让迟未晚真的去陪什么宋董，他们离开酒店之后一直没有离开，在宋董带着迟未晚上楼之后陆辞南和程天便也进了对面的房间，对于宋董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陆辞南也都是了如指掌的，那个房间里到处都是陆辞南一早就安排好的摄像头，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陆辞南都知道。

看着迟未晚跟宋董含笑调情的时候，陆辞南的愤怒值到达了顶点，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迟未晚真的会因为夏小容而跟这个足以做他父亲的人上床，直到迟未晚让宋董去浴室洗澡，而她又开始频繁看手机的时候，陆辞南才明白了迟未晚是在将计就计。

她向来聪明，这次也依然没有放弃任何的机会。

但凡事都有意外，陆辞南在对面的房间里不过就是为了以防万一，防止意外，虽然他知道迟未晚会做得很好。

只是程天还是不理解，陆辞南一方面表现出来的是对迟未晚滔天的恨意，另一方面却在暗处随时护着她，这很矛盾。

“这才到哪儿？”陆辞南轻哼一声：“游戏才刚刚开始就把人玩坏了，岂不是无趣得很？”

绿灯亮起，程天最后看了一眼陆辞南，发现他已经睁开眼睛看向窗外了，街边的霓虹透过车窗打在他的脸上，程天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愤恨。

他还是怨恨迟未晚的，程天想。

不管陆辞南对于迟未晚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迟未晚此时都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知道自己在宋绍成这件事上自己暂时占据了上风，可以让母亲夏小容接受治疗了。

夏小容见到迟未晚自然是很开心的，但听到迟未晚说自己可以做手术换肾的消息却并没有那么开心了，迟未晚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别担心，我有钱。”

迟未晚的钱是怎么来的，没有人比夏小容更清楚，因为清楚所以也更心疼：

“是妈连累了你，如果不是这一身病，你现在也能有个好工作，而不是去那个地方……”

“妈。”迟未晚打断她的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是夜场也没什么可丢人的，我老老实实的工作赚钱又不违法，你就放心吧。”

更何况，就算没有夏小容的事情，迟未晚想要一份体面安稳的工作怕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她早就看开了，在五年前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看开了，什么结局都预料到了。

迟未晚预料到了很多，却唯独没想到在他跟主治医生商量手术的时候，会得知手术费用会这么高，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就算全拿出来还差了一大截，医生看她为难便多说了句：

“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能等到肾源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放弃这个机会。”

“我不会放弃的。”迟未晚起了身：“医生你准备手术的事情吧，钱我会凑到的。”

医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走出医院，迟未晚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那么一大笔钱，她该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到呢？她没有朋友，没有亲戚，她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连房子都是租住的，没有人能够帮她。

迟未晚去了夜场，开始上班，想着或许可以跟老板说说让她预支一些工资，只是迟未晚还没见到经理却先见到了陆辞南，他约了人在包间里谈事情，迟未晚刚好负责他们这个包间。

两人的视线对上又错开，像是根本不认识一样。

或许是陆辞南谈的事情实在重要，除了最开始迟未晚去送了一些酒之外，再也没有叫过她，而迟未晚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去找了经理。

经理听到她这么说就笑了：

“小迟，你也不是第一天来了，应该很清楚在这个地方工作的人大多都是做完今天没有明天的，就算我把你的情况跟老板说了，你觉得老板会同意吗？如果每个人都跟老板这么说有急事，老板早就倾家荡产了。”

“与其想提前预支工资，还不如好好巴结那些客人，让他们多点些酒来得快一些。”经理说完这句话，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眼，凑近她，用暧昧的语调跟她说：“或者你要是能更豁得出去一些，钱来得会更快。”

迟未晚不是小孩子了，自然听得出来经理这些话在暗示什么，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谢谢经理，我去工作了。”

经理有些可惜地看着她：

“小迟啊，你在整个夜场中是姿色最好的，不要那么想不开，都是为了钱，这个年代，笑贫不笑娼的，更何况你还是为了你的母亲，别人知道了也会说你一声孝顺，别跟自己过不去。”

迟未晚没有再说什么，淡淡笑了下，转身离开了。

回到吧台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水，包间的铃就响了，迟未晚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迈步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迟未晚去了太久的时间，以至于等她再次回到包间的时候，竟然只剩下陆辞南了，她纵然有些意外，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像是对待最平常的客人：

“先生您好，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或者我为您买单？”

陆辞南没有立刻说话，几秒后倒是轻嗤了一声：

“这么想我走？”

迟未晚确实想让陆辞南快点从自己的面前消失，她一点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可面上依然笑着：“先生误会了。”

“迟未晚，我帮了你那么大的一个忙，你都不知道说声谢谢的吗？”陆辞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