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的陆夫子

大门上有块木头牌匾，写着学堂二字，那字看着还挺不错。

姜初暖收回视线，跟着里正走了进去。

“陆夫子。”里正大声打了招呼。

陆恒也一眼看到了两人，轻点下头，继续同王兴家说话。

“夫子，我知道了，回去会好好练一练的。”王兴家认真的点头。

“陆夫子。”姜初暖十分客气亲和，王家村的人对陆夫子敬重，她自然要随大流。

“姜姑娘。”陆恒扫了一眼，晓得她这一夜在里正家过得不错，“王兴家，你打半个时辰算盘再回去。”

王兴家挠了下脑袋，一脸迷茫，刚不是说回家练的吗？

“快去！”里正却是十分积极，推了一下自己的傻儿子。

王兴家老老实实的坐下，对照先前陆恒给他的数字练习起来。

姜初暖不免有些好奇，侧目看了一会儿，有些掩饰不住的露出一丝嫌弃……

“姜姑娘会打算盘吗？”

“啊？”姜初暖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连忙摆手，“我怎么可能会，我都失忆了。”

“你不是认字吗？”陆恒直接拿了算盘，递到姜初暖面前，“试试不就知道了。”

姜初暖犹豫一下，接过算盘，轻抿着嘴，似是在思考什么。

“我口述，姜姑娘试试看，我慢点说。我去镇上买东西，早上有些饿，先去摊子上吃了一碗十文的馄饨，又喝了碗五十文的冰沙。去书铺买了三本每本售价一两两钱三百文的书……”

姜初暖就站着，一手托着算盘，一手飞快的拨动珠子。

“……卖果子的大婶说一篮子十五文，我觉得有些贵了讲价，十三文买了三篮子。最后买了三匹分别为一百五十文，三百二十文，四钱的布，花了八文钱坐牛车回了家。”陆恒语速越来越快，干扰的信息也越来越多，“我这一天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王兴家与里正早就目瞪口呆了。

陆恒声音一停，姜初暖几乎同时停下拨动算盘的手指。

“七两八钱九百四十二文。”姜初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脸上也随即有些惊讶，她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算盘打的很快，还有些身手的大家闺秀？

“姜姑娘很厉害，分文不差。”陆恒由衷佩服，他见过打了几十年算盘的老账房也不过如此速度了。

王兴家脸刷的又红了，只是皮肤黑，没人注意。

哪个姑娘家不喜欢被夸呢？姜初暖笑眯眯的说：“下意识就打出来了，也不算很厉害。”

“夫子，吃饭啦！”王小虎从外头跑进来，手上还端着一大碗饭菜，见到人，才慢下来喊人，“里正叔，兴家哥。”

“这是姜姑娘。”王兴家连忙介绍。

姜初暖自觉露出和蔼笑容，轻声说：“叫姜姐姐吧。”

王小虎左看右看，见夫子点了下头，大声喊道：“姜姐姐好。”

“陆夫子，那我们就回去了，不打扰你吃饭。”里正就此告辞，陆夫子下午还要上课呢，那是正经事。

王小虎目送他们走了，才趴在旁边的桌上看着陆恒吃饭，问：“夫子，姜姐姐就是被拐卖来的吗？”

陆恒捧着个大碗，嗯了一声，点评道：“你娘今天肉买的不错，切的也薄，不腻。”

“新鲜杀的，那头猪年份足足的。”王小虎瞬间忘了姜初暖，转而说起了今天的饭菜，“我今天中午吃了两碗，我娘都骂人了，说我早晚要把家里吃穷了……”

姜初暖边走边在心里乐，她既然会打算盘，完全可以找份事做。

“七叔啊，你说我……”

“姜姑娘啊，我有个……”

两人同时开口。

嗯？四目相对。

“你先说吧。”里正舔了舔嘴，这天好热，口干舌燥的。

“叔，有地方招女账房的吗？你看我算盘打的还不错，准确率也不差，我可以月钱稍微少一点。”姜初暖愿意先降低点要求。

王兴家在旁边闷闷不乐，他识字学打算盘就是为了到时候去镇上找个活计，可姜姑娘哪样都比他强。

里正眼睛一亮，这不是巧了吗？

“初暖啊，你是个好孩子，知道要找个进账的活。不过去镇上干活哪有在村里安全？”里正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而且去外面找活干，你这房子没人住怎么能行。”

“村里有什么活我可以干啊？”姜初暖迟疑了一下，自爆短处，“我虽然失忆了，但是我有感觉，我女红好像拿不出手。”

里正摆摆手，说：“不是。我想让你去学堂教大家打算盘。陆夫子身子不好，要做这么多事，实在是太辛苦了。”

姜初暖愣了一下，回想今天见到的陆夫子，她也没觉得那人身子不好啊。

王兴家精神一振，要是姜姑娘能教他打算盘，那真是，太好了！

“初暖你不是还识字吗？也能帮陆夫子许多了。等房子起好了，你住的也近，很是方便的。”里正盘算着，越发觉得这事再好不过，“你看咱们都是中午吃了出去的，陆夫子还得小虎那孩子送过去，早就饿坏了。初暖，你离得近，完全可以顺便给陆夫子做一份……”

“啊？叔，我觉得……”姜初暖觉得很不可以，她还没学会做饭呢。

里正右手握拳一拍，兴冲冲的说：“我觉得特别好，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问陆夫子的意思，月钱也不会亏了你的，这钱啊族里出。陆夫子人好，可是也不能让他垮了身子啊，族里早有想法找个人去伺候……咳咳，帮忙的。”

“嗯？”姜初暖忍不住呸了一口，伺候个鬼？

“叔！”姜初暖见里正跑了，赶紧去追。

王兴家回过神，赶紧叫住姜初暖，说：“姜姑娘，我觉得这事要成了挺好的。族里不会亏待你的，你等我爹回来，问问月钱呀！”这回，他可算是机灵了。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姜初暖迟疑了，脚步停下了，想法暂停了，“那咱们回去？就等等再看？”

王兴家见自己说服了姜姑娘，忙道：“是啊，要是你觉得不合适，到时候再拒绝不就成了?”

姜初暖点点头，不错，挺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