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到底是谁的人

晏至君其人，柳颉芷上一世没见过，但关于这个太子的事她知道不少。

他是金陵城乃至整个贞国所有闺阁小姐的梦中郎君。

喜梅、喜茶，能文能武极擅谋略，曾一人之骑深入敌营取敌将首级，那个时候他不过十七岁的年龄，他外祖是云，南边界的戍边将军，更是那里的王。

但他有严重的洁癖，最不喜欢别人近身，尤其是女子，据说曾经有个宫女仗着自己花容月貌，故意撞到他身上，被他扔进湖里更不许人捞，那个时候，正是凛冬寒月。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近太子的身。

现在，这个洁癖如斯的太子，居然让她上他的马车。

柳颉芷没有动。

“怎么，要孤请你上来吗？”晏至君的手仍撩着帘子。

抬起眼皮看向车里，她只看到了一双清冷如月的眸子，思衬片刻，到底撩起裙子钻了进去。

一阵梅香扑面而来，柳颉芷蒙了片刻，跪坐在地上垂着头。

“太子要送臣女什么？”

晏至君只看到了一个圆圆的头顶，还有长长的睫毛、挺秀的鼻梁。

“抬起头。”

柳颉芷屏息，迟疑了片刻抬头看去，她和那双清冷如月的眼眸撞到一起。

早知道晏至君长的一定极好看，他是先皇后的嫡子，据说先皇后当时貌动满金陵，作为她的儿子，他怎么会不好看？

可现在柳颉芷觉得，光说好看根本不能形容他的容貌半分。

什么叫皎如玉树临风前，什么叫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她今天总算是见识了，尤其那双清冷如月的眸子，黑如点漆又幽深如古井，说他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也不为过。

在她看晏至君的时候，晏至君也在打量她。

眉如远山、眸若寒星，鼻若悬胆、唇如樱瓣，他有些惊讶，本来以为这么胆大妄为又有谋略的女子，长的该有些英气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清丽脱俗。

“你昨晚派人去了三弟府上送了什么。”

闻言，柳颉芷顿时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张纸条，告诉他我即将要做的事。”

晏至君挑眉，“胆子不小。”

说着，他递上来一只令牌，“这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腰牌，三弟那边已经派人截杀，到了城门口，凭此腰牌他们自会悄悄护送你们去你想去的地方。”

“谢太子好意。”柳颉芷却没接，而是垂下脑袋，没让他看到眼底的冷寒，“还请太子不要出手，也请京都里太子的人给三皇子行方便，让他派人来杀。”

“你确定凭你几个人能应对？”晏至君刚已经猜到柳颉芷恐怕是故意引三皇子动手，只不过他不相信柳颉芷能应对得了。

“能让一向稳重的三弟派人截杀，你已经向我证明你的实力了，不如把这件事交给我。”

柳颉芷扯开唇角一笑，抬头看晏至君，她明亮的眼睛点点如星，“这才是太子此行目的吧，认定了我手上有能撼动三皇子的事，因为对我的不信任，所以想要接手。”

晏至君不否认：“是，我们的约定仍旧算数，今天我就可以让人护送你姑母表兄离开。”

确实，看起来她不用费劲，只要把后事交给太子，只是这件事过了之后呢？

悬在柳府头上的刀仍然在，只要没有人护着柳府，满门抄斩这个结局随时可能落下来。

太子不信她，就仍然不会把柳家放在眼里，柳府仍旧是案板上的鱼肉。

她重活一世，就要让柳府走到所有人不敢碰的高度，护住所有自己爱的人，让害她的人统统下地狱。

柳颉芷直视晏至君的眼睛，不卑不亢：“太子殿下，约定就是约定，请太子耐心等等。”

“……”晏至君直勾勾盯着她，“你确定？如若达不到我期望的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柳颉芷仍旧四平八稳：“请殿下相信臣女。”

深深凝视她片刻，晏至君忽的一笑，收回了腰牌，居高临下吩咐道：“下去吧。”

目送着太子的车架离开，柳颉芷转身回到自己马车，深吸一口气眸色幽深看着远方。

“走吧，人已经在京都等着我们了。”

三皇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一定不会让那对母女活着进到府衙击鼓鸣冤的。

但，她要的就是三皇子动手，只有他动了手，才会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皇帝也护不住他。

“姑娘。”红缨拉住柳颉芷的手，“让奴婢们先带她们回去，您放心，奴婢们拼死也护住她们母女。”

柳颉芷没有多说，放下帘子闭上眼睛。

“走吧。”

金陵城里。

太子坐在离城门口最近的樊楼，眼睛蛋蛋看着城门，等着柳颉芷的马车出现。

以往人多的城门口今日人更多了，面摊子前坐了满满当当的人，许多人眼睛也都盯着城门口。

“殿下，真的不用安排人吗？三皇子这次派了不少人。”

晏至君垂眸悠闲喝茶，“不需要。”

如果她死了，他接手便是。

刚说完，小厮就提声：“来了！”

晏至君却立刻抬眸。

只见柳颉芷的马车晃晃悠悠的进来，随行的还有一乘小轿，几乎是她马车甫一出现，面摊上的人就互相对视一眼确认。

随后各自点头。

柳颉芷眼睛随意扫视一圈，确定了性急可疑之人方向后，掏出腰间别着的软剑。

红缨绿梅等人面色凛然。

“嘭！”

随着一声巨响，城门口茶桌俱碎，四面八方的人齐刷刷亮了兵器向柳颉芷马车而来。

城门口有的将士顿时爆喝：“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行凶？！”

刚吼出这一声，就被旁边的同袍拉住，“小声点儿！快装作晕倒！这件事谁都别插手，不然小心惹来大祸！！”

“怎，怎么……”话刚吐出，三三两两的将士都倒了下去。

别的不懂内情的将士一脸懵逼，思考了一瞬也跟着倒了下去。

柳颉芷眸色一深。

“护住她们母女，只留一个活口，其他全杀了。”

说完，她抓起一块雪白围巾围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