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同的故事。

听到了这里，宋芜汐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的蹂躏了一番的疼。

她以为，顾菁枔是因为一直对法国梦寐以求才去的法国，却没想到，原来不是，她以为的仅仅只是她以为。

“之后，我和兄弟俩提出，我接受他们安排的住处和推荐的工作，但作为感谢，我第一年的所有薪酬都会转入他们的账户。”

“第一年的我，其实有些茫然，虽然说一直都在想着去法国，可是其实自己并没有怎么为之努力过，设计稿也就那水平，从没有想过要突破自己，法语也是学的吊儿郎当的。”

“所以当我真的突然身在法国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梦想的距离，其实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但是当自己真的去接触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差在哪里。”

“在法国，人生地不熟，所有的东西事物和人都是陌生的，法语听不懂，地图看不懂，邻居不认识，工作不熟悉……”说到这里，顾菁枔突然觉得自己伤感了起来，想缓和一下气氛，换了个比较轻松的语气说：

“人在异国的时候，就会特别想念家乡，想念亲人，想念朋友，那个时候，我在法国就常常在想，你们过的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于是我就想着和你们打电话聊聊天，哪怕是聊些细碎细碎的琐事，聊聊家长里短，这样也好过我独自一个人走在法国繁华的街头，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想着如果你和我一起来了法国，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想着如果我陪着你留着北城，又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于是我满怀期待的拨通了你的电话，想和你分享我在法国的生活，想让你理解我的孤独，想让你安慰安慰我，让我知道，我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是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顾菁枔突然止了声，因为她想了起来，接下来的话里，内容有些尴尬，不太适合说出来，而且，也并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顾菁枔停顿的地方，宋芜汐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只是她也想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于什么都不知道的顾菁枔而言，有多么的尴尬，连她都替顾菁枔感到委屈。

斟酌了片刻，顾菁枔又继续往下讲，只是跳过了刚刚的那一个小片段，说起了之后的事情。

“后来我们的关系终于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却一直不知道你究竟在气我什么，可我又不敢问，你也不开口提，于是我们默契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算下来，你居然忍了近四年才和我说这件事情，而我，也这样被蒙在鼓里蒙了三年。”

“第一年不回国是因为不能对不起救我一命的兄弟俩，第二第三年不回国是因为不能对不起看重我提拔我的老板，第四年回国是因为不能对不起你们。”

顾菁枔说的不长，可以说是短短的几段话，就概括了她的这四年，可宋芜汐听完了，却是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她能说什么？她说对于这些，她一点也不知情？

宋芜汐默不作声的拿起一直放在桌上的遥控器，沉默着把电视机给关上了，电视剧播放着的声音突然中断，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既然这电视剧播放出来也并不能减少气氛中的压抑，那么，它存在的用处并不大，眼不见为净。

顾菁枔从说完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过话，也依旧还是刚刚那个低着头的动作，连宋芜汐把电视给关了，顾菁枔也还是头都不抬一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的话说完了，该轮到我了。只可惜，我想说的故事和你说的，完全不是一个版本，既然你是从四年前说起，那我也从四年前开始说起吧。就从，我们毕业的那一天开始……”

同样是沉默了半响，这一次轮到宋芜汐开口了，宋芜汐的语气虚无缥缈，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斟酌着字句，在想该怎么开口。

“毕业的那一天，你才跟我说：小汐汐，我们去法国吧。大学四年，从大一在图书馆第一次遇到你到毕业，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吵架。”

“可世事无常，毕业的最后一天，我们吵架了。我以为你会和我一起留下来读研究生，你以为我会和你一起去法国。”

“那一次吵架之后，我们不欢而散，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联系对方，终于在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一，我们默契的拨通的对方的电话，却是忙线中。”

“然后我们又互相发信息，才知道，原来对方也在等着自己的信息，我们都说给对方准备了惊喜，见面了才知道，都不是对方想要的。”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也同样很默契，都拿一个信封装着，拆开之后才知道，你准备的是两张飞往法国的机票，我准备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学位申请书。”

“那一刻，我们也是像现在这么尴尬，沉默了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你先动起手来的。”

“那时候你的脾气可没有现在这么好，你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当着我的面，将那两份申请书撕了个粉碎，没有砸在我的脸上，只是全部泡进了咖啡杯里。”

“我有样学样，不过没有站起来，我甚至看都没看你一眼，就把两张机票撕了比你撕的还要碎，然后丢进了你的咖啡杯，四张纸泡在一个杯子里，满满当当的……”

“我猜，你当时的表情应该很生气很愤怒，而我应该是平静的，淡定的仿佛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一点，我大概能从店里的客人们的议论声中猜出来。”

“我不知道你当时是这么想的，特别幼稚的走到了门口，然后再倒了回来，我以为你要端杯热咖啡泼我的脸了，你却只是干巴巴的留下一句：从此以后不再是闺蜜，你我二人，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