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妹吃瘪

苏晴雨看着她的笑觉得异常刺眼，苏靖婉死到临头，竟然还想着狡辩，“苏靖婉，你哪里有什么另有用意！分明是你没有钱了，你以为……”

苏晴雨的话，戛然而止。

而整个正堂也突然安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震惊和称叹。

只见一副《松鹤延年》的刺绣图蔚然展现在质地粗糙的画布上，不像优质的丝绸布卷，这种布卷质地粗糙，却正好做山、树这种质地同样粗糙的背景！

而上面的松鹤，却不知道用了什么阵法，比起树干，细密了许多，一阵一笔，丝毫不乱！

展开的那一瞬间，竟给人一种错觉，像是真的能看到有一群白鹤站在树枝上歇息，太阳西落，给人天衣无缝的感觉！

“这是老夫看过的最好看最逼真的《松鹤延年》图，这针法，这画面感，比起宫廷里的御赐绣官也差不了几分！”

“这刺绣，应该不是苏大小姐绣的吧！”

宴席中，有眼光挑剔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这刺绣定然不是苏靖婉绣的，按照他这么多年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这绣功，没有八年、十年沉淀，是做不出来的！

苏晴雨听到这话，眼眸一亮，立刻开口道：“大姐姐，你不会想要说这刺绣是你绣的吧！”

苏靖婉抬眸看了她一眼，“这刺绣确实不是我绣的。”

苏靖婉一承认，苏晴雨脸上一喜，立刻指责她道：“大姐姐，我本不该说你什么，但是祖母寿辰，送礼送的是心意，像你随便找人糊弄一副刺绣，也太过于敷衍了吧！即便是大姐姐你亲自绣的，针线简陋粗糙，但也是代表了对祖母的心意，总也比这样随意找个人要好！”

好话，坏话都被苏晴雨和苏心岚两个人说尽。

苏靖婉却没有慌忙，神闲气定道：“五妹妹，你这话就说错了，我并没有敷衍祖母，这刺绣，并不是随便找个人绣的，而是请了最好的绣师！”

苏晴雨听到这话都笑了，鄙夷道：“大姐姐，你是不是饿的都昏了头了！你若是说找了个绣娘我们也就信了，最好的绣师？怎么可能！京城最好的绣师芸娘，她要用的绣线，定然是云锦阁最好的金蚕丝线，用的底布，是最好的云绸蚕丝布！怎么可能会在你这块破布上刺刺绣！”

苏晴雨的语气笃定，满是嘲讽。

且不说芸娘在皇宫里，便是苏靖婉这个贱人能找到芸娘，芸娘绣一副刺绣，要万两，便是把苏靖婉卖了，都付不起绣金！

“这刺绣，应该是月洁绣的。”苏元耀淡淡出声，眼底流露出一股怀念，“当年月洁的刺绣，的的确确算是京城最好的绣师，靖婉说的没错。”

“原来是相府大夫人做的，难怪难怪！当年相府大夫人还是秦国公府的二女儿的时候，才华决绝，当年一手刺绣惊闻天下！没想到过了十年，大夫人的绣法丝毫没有退步！老夫真的见识了！大夫人也真是有心，生着病还想着老夫人的寿宴，这刺绣一看就费了大心思，老夫人有这么一个媳妇真是好福气！”席间一位老者感叹道，苏靖婉认出这是当今护国公！

护国公的话一出，在座的人都无不夸赞这刺绣有多么让人惊艳，相府大夫人是多有才华，以及相府大夫人和大小姐是多么有孝心！

老夫人听到这些赞叹，自然喜不胜收，连带着，对苏靖婉之前的不满也都不在意了，反而对苏靖婉和她母亲都喜爱起来。

苏晴雨等着苏靖婉谎言被拆穿，却没有想到这刺绣竟然是躺在苏靖婉躺在床上半死不糊的母亲绣的！而秦月洁竟然还是曾经京城最好的绣师！

该死的贱人！

苏靖婉微微一笑，俯身对老夫人道：“父亲，祖母，这刺绣确实是我母亲前段时间做的，她自知身体病弱，无法给祖母祝寿，就只能带病在床上给祖母绣一幅《松鹤延年》图，以表母亲的心意，祝祖母延年益寿，身体安康。我能力有限，只能帮助母亲整理了丝线，但也算是为这刺绣出了一份力，还请祖母不要怪罪于我。”

“靖婉，你和你母亲都费心了，祖母十分喜欢，祖母记得有一株百年的人参，我让管家从药房里取一下，给你母亲补一下身子。”

苏靖婉眼睛微微睁大，惶恐道：“祖母能喜欢这刺绣就好，但是百年人参太过贵重，还是祖母留着自己用吧。”

这百年人参她有所知，是前一阵子皇后娘娘赏赐给老夫人的，老夫人一直很宝贵这东西。

“我身体好的很，倒是你母亲，一场病在病床上缠绵一年多了，这药便给她用了吧，我现在还不用着。”

苏元耀看到这刺绣，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正室一直住在僻远的院子：“靖婉你让你母亲好好养病，多用些好的药材也能好的快点，今天晚上我就去看看她。”

“多谢祖母，母亲知道祖母将人参赐予她，一定会很开心的。”苏靖婉不在推辞，扬唇一笑，眼底却闪过暗芒，母亲的病，她一定要找个时间，早日根治了！

而在座位上的蒋姨娘，看着苏靖婉收下人参，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她就知道那个贱人一定不会安分！

母女两个果然都是一个货色，一个个都不知道安分！

都快病死在了床上，竟然还有精力刺绣！

分明是故意想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得老夫人和老爷的欢心！

老夫人竟然还要把百年人参给那个贱人！

老爷竟然还帮着那个贱人说话！

真是气死她了！

偏偏，她还什么话都不好说！

苏心岚和苏晴雨看着这副场景，眼睛都瞪大了，明明应该是众人嘲笑苏靖婉愚钝，为什么变成了人人夸赞苏靖婉！老夫人明明应该惩罚苏靖婉不孝，为何不没有责怪她，竟然还要把名贵的东西赏赐给了她！

明明她们都送了寿礼，祖母却单单赏她一人，岂有此理！

“祖母您怎么能偏心，单单就赏了大姐一个人！”苏晴雨心里藏不住话，看到苏靖婉得意的笑容，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苏靖婉眉尖一挑，“晴雨妹妹，这话你可说错了，祖母哪里赏赐我了，这东西可是赏给我们母亲的！”

苏靖婉特地将‘我们母亲’几个字咬的着重，听的苏晴雨和蒋姨娘几人都变了脸色。

老夫人瞧了眼苏晴雨，半垂着眸子，“你既然讨要了赏赐，祖母自然给，你如今老大不小，快到出嫁的年纪了，祖母那里有本《女戒》，是祖母以前手写的，你拿了去，抄学十遍，好好体悟。”

“什么！”苏晴雨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一旁的座客都笑了，这老夫人哪里是赏赐，分明是借机责罚！

真是自讨苦吃！

苏心岚看了眼苏晴雨，暗骂了一声：“蠢货。”

“祖母，您……”苏晴雨还要理论，苏心岚一把拉住苏晴雨的手，制止她。

苏心岚站起身笑着道：“晴雨，还不快谢过祖母。”

苏晴雨心里苦，只能咬牙道：“多谢祖母赏赐！”

都怪那该死的苏靖婉！

苏心岚不想帮苏晴雨，但看不惯苏靖婉这副模样，以前明明被她们耍的团团转的人，如今却把她们耍的团团转！

苏心岚开口对老夫人道：“心岚并无它意，只是心岚却觉得大姐姐用这布卷，也太过于暴殄天物了，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以往母亲的刺绣都是在名贵丝绸布卷之上，京城人颇为认可，如今却用了这大麻做底布，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实在是不符合我们相府的身份，也让别人看了笑话。”

老夫人一听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

刺绣好是好，但是也如苏心岚所说，这布底却是拿不上台面的东西，今天在座的人也都是看在老夫人寿礼的面子上，没有说出什么其余的话。但明天，却不知道外面又会传出什么话来。

苏靖婉眼眸一沉，看了眼老夫人的眼色，一咬牙，直接跪在了地上，“靖婉愚钝，思虑不周，还求祖母责罚！”

“但是先生曾教导靖婉，莫因出身看轻一人，古有布衣丞相，现有母亲麻布刺绣。靖婉曾见书中写到舜、傅说、管夷吾、百里奚皆为市井出身，但皆为史册大臣，靖婉觉得麻布虽是民间俗物，但那刺绣却是挺好的，如因麻布而看轻这刺绣就莫过于狭隘了！”苏靖婉一字一句，说的真诚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