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

张志阳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出一步，同时下意识的伸手扶住梁宽推过来的这人。

这人口中发出一声闷哼，伸手把住张志阳的肩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

张志阳忍不住问了一声，抬眼看去。

只见这人的衣服虽然皱巴巴的，但是不难看出价格不菲。

脚上的皮鞋灰蒙蒙的，左右各破了一条口子，脏兮兮的，好像还有血迹。

看起来显得非常的狼狈，要说他才从地里回来，也有人会相信。

再看他脸上的时候，因为戴着口罩看不清这人是谁。

但从他肿胀的眼睛看时，依稀有些眼熟。

“张院长……我……我是杨珺淏。”这人艰难的说出一句话。

“啥？你是杨珺淏？”张志阳看了梁宽一眼，再看向扶住的这人时，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恐。

李诺言听到这人说他是杨珺淏后，也是忍不住低呼一声。

在他的记忆里，杨珺淏什么时候都是穿的很板正。

西装革履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再配上眼镜，像极了学问极深的教授。

可是此时的杨珺淏，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你们……怎么能动手打人呢？”张志阳看向谭波，一脸的苦涩。

“打他？我们打他了吗？”谭波冷笑一声，转头望着杨珺淏，戏谑道：“杨总，我们打你了吗？”

杨珺淏听了谭波的话，浑身一激灵，眼睛瞪大了一分，看清谭波以后，眼神中带着惊恐，朝张志阳的身边走了一步，惶然道：“没……你没打我，我这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谭波叹了一口气，悠然道：“我说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走路也不看着点？你可是咱们武汉的药王啊，你要是摔伤哪里了，这可是咱们武汉的一大损失呢。没摔到哪里吧？”

“没……没有，我擦了跌打酒了。”杨珺淏神色极不自然，唯唯诺诺的顾左言他。

谢东升和祝佐权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须臾后，祝佐权轻咳一声，眼睛在李诺言、谭波、陈春林和梁宽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谭波的脸上，不悦道：“我说你这位同志是干嘛的？我们现在正在了解李医生的事情，我不管你们是打人也好，被打也好，还请你们去到该去的地方，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办事情。”

陈春林冷笑一声：“好大的官威啊！”神色间不怒自威。

祝佐权面色一变，虽不知道陈春林的身份，但感觉到陈春林的不同寻常，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但是也不愿意就此认怂，冲陈春林喝道：“这位同志，请你说话注意点。咱们是生长在红旗下的，是在总|书记的领导下按照合理合规的章程办事。这官威从何说起？这大帽子我原物奉还！”

陈春林再次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祝佐权。

一边的谢东升看出了一些端倪，打着哈哈的走出办公桌后，朝谭波伸出右手笑道：“想必这位同志一定身居要职。可是咱们现在是在防疫中心，你在这里说其他的事情，好像也不妥吧？”

谭波哪里有跟他握手的心思？看也没看谢东升，冲祝佐权冷声道：“我知道你们在谈处置李诺言的事情。我把这个人抓过来，也不是没有证据的，这位杨总，跟李诺言这医疗事故关系大着呢。”

说完，晃身来到杨珺淏面前，将他提到桌子旁，顺势按在椅子上，冷然道：“杨珺淏，你把你干的好事都说一遍，让咱们卫生局的同志和张院长听听，也让全国人民看看，看看你这个药王所做的事情，对还是不对？”

谭波的这番话，让李诺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让谢东升和祝佐权惊疑不定，也让张志阳的面色恍若死灰。

“咳咳……”杨珺淏咳嗽几声，抬头看了一眼李诺言，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我对不起李医生。对不起武汉人民！在汉阳区因为有郑荣海局长的关系，我的药在这里用不上。但在其他区，我的药材可以随意流通，加上我为了赚钱，所给的药材是最廉价的，也是最差的。所以……所以十二区的患者吃了药就出现了死亡，而汉阳区没有。”杨珺淏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干的事说了一遍。

谢东升和祝佐权恍然大悟。

李诺言如释重负，随即却感到揪心，为那些因为用了劣质药材死亡的患者伤心。

张志阳听了杨珺淏的话以后，额头上的汗如雨下，再也站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谭波看的真切，冲张志阳关切的问：“怎么？张院长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可能是空调的温度太高了。”张志阳一边擦汗一边心虚的回答。

“杨总，你说完了吗？”谭波双手按在杨珺淏的肩膀上，有意无意的看了张志阳一眼。

杨珺淏低着头，这里的人除了李诺言之外，他再没有看任何人。

谭波的话，让他浑身一颤，他抬起头朝张志阳的方向瞄了一眼，嗫嚅道：“说……说完了！”

“你想清楚了没有？”谭波不给杨珺淏思考的机会，直接问道。

杨珺淏打了一个哆嗦，慌不择言道：“除此之外，我还给了防疫中心的……”

张志阳惊叫一声，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不顾一切的朝杨珺淏扑过去，恶狠狠的吼道：“姓杨的，早就觉得你这个做商人的心肠坏。没想到你居然用假药来给患者用，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做法人神共愤！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你太糊涂了。你知道你这样做，你将会面临什么吗？”

杨珺淏垂下脑袋，痛哭出声：“张院长，您别说了，我知道我错了。”

谢东升和祝佐权没想到在审查李诺言的过程中会发生这样的事，更没想到杨珺淏这么大胆。

谭波冷冷的望着张志阳，话语里没有丝毫余地：“对了，张院长，我听杨总说他给你们防疫中心谁好像拿了什么东西。但是被你打断了，还请你不要打岔才好。毕竟李诺言的事情，牵扯面太广，影响太大。咱们在做到严查到底的时候，也不能冤枉了好人，你说对吧？”

“对，这位同志说的对。对于害群之马，发国难财的人，一定要严惩不贷！”祝佐权颔首道。

张志阳神色一凛，眼睛里闪动着绝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