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人是鬼?

夜北冥拎着凤清欢的后衣领，不由分说，直接御剑带她离开了万坟谷。

就在山谷的另一边，浑然天成的大片温泉，水流潺潺，如同音符流窜。

夜北冥御剑稳稳落下，陡然松开手，凤清欢脚下一个踉跄。

等她站稳脚步，再定睛一看，氤氲雾气的温泉，仿若人间仙境。

深谷里，百花绽放，四处生长着稀有草药，野果花露，飞禽走兽，的确是难得的疗伤圣地。

凤清欢再回头凝一眼男人，实是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正色凝向男人：“夜北冥，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男人应该让她死在万坟谷，才会是最精明的决定！

否则，等她回到了京都，定然会让爹爹让他碎尸万段。

夜北冥一声大笑，潇洒不羁中透着不可侵犯的贵气：“你不是说要杀本王吗？本王当然不能就这样让你死了……否则就太无趣了！”

凤清欢水眸微敛，愈发是有些看不透这个人。

这男人一而再的帮她，竟然就是为了等着她来杀自己，他莫非是个疯子？！

要么就是……极其狂妄自大之人！

夜北冥低冷的嗓音再度传来：“你的纯阴血气，对本王调息运气、恢复灵力有极大的用处，本王自是更不能让你死，说不定……将来还有用得上你的时候。”

凤清欢听到这句，清澈的水眸瞬间充斥着一层腥红色泽，生出几分嗜血杀气。

“本小姐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再让你碰我一根手指！”

她手中紧握的短匕，正是刚才男人递给她的那把。

夜北冥眯眯眼：“说话倒是有了几分底气，看来这一顿鹿肉，让你体力恢复不少，死不了了！本王也还有正事要办，后会有期……”

紫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空旷的幽谷里。

凤清欢缓缓收回视线，他们一定会再见的，到时候她定不会放过他。

当下，她得养好伤势，尽快回到京都。

一想到在虎啸峰的悬崖上，凤菲菲对她说的那些话，凤清欢内心就一阵寒凉。

人绝情无义起来，比万坟谷漫山遍野的尸骸都要可怕。

这笔帐，等她回到京都，都要算个清楚！

半月后，京都，将军府。

凤清欢疗伤痊愈，千里迢迢赶回了京城。

一袭霓霞彩衣，风髻露鬓，她美得仿若天仙下凡。

凤清欢才刚走到将军府的巷口，远远便看见门外挂丧。

白锦缎白灯笼，还有个披麻头戴白花的小丫头，跪在大门口，耷拉着脑袋抽泣。

那不正是她的贴身丫鬟青玉？

风清欢加快步伐，疾步靠近：“青玉，府里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哭得满眼通红的小丫头抬起头，在看见凤清欢的那瞬，眸光是惊喜又惶恐。

她娇小的身子颤了颤：“大小姐……不是死了吗？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凤清欢眸目流转，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她浅笑俯身，用力在青玉的脸蛋上捏了下：“疼不疼？”

小丫鬟捂着脸，连声道：“疼疼疼……”

凤清欢俏皮的挑着眉，笑谑问：“那我是人是鬼？”

青玉看见主子死而复生，又惊又喜，舌头也打起了卷：“人人人……”

凤清欢轻嗔：“青玉，你跪在这儿做甚？还不起来！”

青玉灵动的水眸骨碌碌转，委屈的压着嗓音——

“二姨娘责怪奴婢失职，没有看护好大小姐，让大小姐溜出了府，才会坠崖身亡，还落得尸骨无存，所以罚奴婢披麻戴孝跪在府门外，说等丧礼结束，就让奴婢给大小姐一起陪葬。”

凤清欢秀眉上扬，黑白分明的水眸，冷光凛然：“我又没死，你何罪之有？快起来……”

青玉被她拉起身，破涕为笑：“大小姐能平安回来，奴婢就不用陪葬了。”

凤清欢问：“青玉，我爹他人呢？”

她被凤菲菲迫害，这件事情自是先要禀明父亲凤五，由父亲来清理门户。

京城里谁都知道，凤家嫡女凤清欢虽然生下来就没了娘，却她是凤五将军的掌上明珠。

凤五对这个嫡长女宠溺入骨，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口里怕化。

提起凤五将军，青玉皱了皱眉头。

“十日前，二小姐回京说她前去虎啸峰为太子寻药的路上，遇到了大小姐，二人结伴而行，不料虎啸峰地势凶险，大小姐失足落崖，生死不明。

大将军悲痛欲绝，带着凤九副将连夜就赶去了虎啸峰，但说在山上山下搜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大小姐的尸骨，落空而归。

大将军回府后，三日滴水未进，昨日又带着凤九出门了，他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会让宝贝女儿暴尸荒野。”

说到这儿，青玉红了眼，声音哽咽了。

就连凤清欢也不由心口一紧，鼻子微酸。

青玉压低嗓音，又接着道：“大将军前脚才刚走，二姨娘后脚就摆上灵堂挂了丧，说要给大小姐立衣冠冢，早日入土为安。”

凤清欢眯眯眼，好一个入土为安！

显然，二姨娘唐湘云心里十分清楚，知道她的宝贝女儿背地里到底干了什么，所以才会急着给凤清欢出殡，想尽快让这件事情遮掩过去。

凤清欢眸底闪过一丝狠戾，冷笑一声：“她们想让我入土为安，我就先让她们不打自招！”

青玉不明所以，怔愣望着主子：“大小姐的意思……”

凤清欢看看天色渐暗，交待道：“青玉，还记得我们以前为了溜出去玩儿，经常去钻南边的墙洞吗？我过去那里等你，你想办法溜进府，给我弄条素白罗裙，还有白绫也多弄几条……”

她这一身霓霞彩衣，着实太引人侧目。

青玉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大小姐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

入夜，凤府的灵堂内，依然烛火通明。

一具沉香雕花木棺摆放在灵堂中央，木棺里以人形摆放着华饰衣冠，粉金色香袖裙，罗纱精致，就连腰间的罗带也是金丝所制，玉瓒珠钗，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