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磨杀驴

何止是手写的那么简单。

而是这手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印刷体一模一样，连细枝末节都仿佛是复制粘贴。

要不是那铅笔的特征太明显，要说这是他那本书，他都相信了！

“弟妹，你和我说实话，这是不是绵绵写的？”牛老先生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

……

“那就是绵绵写的呀，这几天晚上她都很晚才睡的！”

“铅笔是从顾黎川那边拿的，用短了快两支呢！”

红玲的话给这件事盖了一个确切的章。

书被踩坏了，脏兮兮的。

顾绵绵就找哥哥们要来了纸笔，一个字一个字地誊抄下来，就算不会念不认识，也没关系，她就照着写。

短短几天的功夫，就把一本十几万的小说誊抄完毕。

“弟妹，绵绵是这个！”

牛老先生佩服地竖起大拇指，“我当了几十年的大学教授，还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字写得跟印刷的一模一样！”

“绵绵这孩子了不得啊，了不得！”

牛老先生感慨，同时下定了一个决心，“你放心，小陈那孩子不教丫头，我来！虽然我学的是理工科，一直教的也都是大学生……但没关系，我会尽力的！”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好苗子荒废了啊！

要是以前的周梅听到这话，定是高兴非常的，但现在，她只有沉默。

晚上，顾海回到家，老两口在屋里交谈了一个晚上。

谁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

这日，天气大好。

顾黎川兄弟俩去上学了，但顾绵绵一点也不觉得孤单，因为她有红玲姐姐啦。

就在两小只准备出门的时候，周梅叫住了她。

“绵绵，一会家里来客人，你过来换上衣裳。”

她手里拿着的是前几天去镇上新买的布料，做成的一个嫩绿色的小褂子。

白白嫩嫩的顾绵绵穿上，就像是一株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嫩芽。

红玲越看越喜欢：“绵绵妹妹，你好漂亮！”

顾绵绵害羞极了，红玲姐姐也很漂亮呀！

周梅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红玲，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双鞋，和一双袜子。

“红玲，你也去试试。”

“这……这是给我的？！”

红玲难以置信。

她很清楚，自己对顾海没有恩情，那不过是替顾绵绵传话而已，但他们还是让自己在家里住了那么多天。

她的饭都是和顾绵绵一样的，但她没有觉得她要超越顾绵绵在爷奶心里的位置。

顾海和周梅对她好，是因为善良，不是成为她得寸进尺的理由。

而且，她想多在这个家里待一些时间……

“我看你的鞋子都已经露脚指头了，小姑娘，要注意保暖，要不然以后体寒，就麻烦了。”

周梅把鞋袜塞进红玲的手里，转身去忙了。

顾绵绵示意红玲姐姐换上，红玲的眼睛有些湿，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婆子，苏队长来了！”

一大早就出门的顾海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苏队长，和两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妇人。

男人有点胖，个子不高，女人更是娇小，头发不知道是怎么做的，跟羊羔毛似的，一卷一卷的，据说这是男方那边流行的烫头。

“这是林先生，林太太。”

“这是顾大爷，周婶子。”

苏队长介绍说道。

林太太一把握住周婶子的手，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阿姨，谢谢你照顾丫头啊！”

周梅笑容微微一顿。

绵绵还没成为你家的人呢，咋就一副父母模样了？

她心里有些不喜，但马上想到可能这就是南北方的差异，以后绵绵要真的去了他们家，自己也是要每年去看几次的，适应适应就好了。

“应该的，应该的！”周梅干巴巴笑道。

顾绵绵和红玲在门口探头探脑，好奇地看着，林太太瞧见了，高兴地走过去，一把抱住了顾绵绵。

“这就是咱们的小丫头吧，长得可真可爱！”

她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抓在顾绵绵的小肩膀上，弄得她有点疼，有点不舒服。

红玲看出顾绵绵的难受，一把推开林太太：“你干什么！别碰绵绵妹妹！”

“这是？”林先生询问顾海。

顾海道：“这是我们家的亲戚，和绵绵的关系很好……哦，绵绵就是丫头，是我们为她起的名字，寓意福运绵绵，好运连连。”

林先生嗤笑一声，“这是什么土气的名字，婆娘，等丫头到了我们家，就给她起名叫凤霞吧，多好听。”

林太太笑得可开心了，“对，凤霞好听！”

顾海和周梅对视一眼，好听个屁！

在苏队长主持下，四位家长坐下来聊了接近两个小时，直到中午林先生两口子才起身离开。

临走之前，他们把一大袋子东西送给了顾绵绵，有新衣服，有吃的，什么都有，还问顾绵绵愿不愿意跟着他们走。

红玲拧着眉毛，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晚上，顾黎川和顾黎山正在屋里写作业的，红玲悄悄开门进来了。

“你干啥啊，男生的房间你也进来！”顾黎山张嘴嚷嚷，被红玲一巴掌打闭嘴了。

看着坐在桌前，目不斜视的顾黎川，红玲走上前。

“二小子，你爷奶好像要把绵绵妹妹给送走。”

顾黎川猛地回头。

红玲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在北京的时候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大人们没钱养孩子，就会把孩子送走，那些人为了讨孩子们的欢心，就会拿过来各种好看的衣裳，好吃的东西，等下次再来的时候，就会把孩子给带走了。”

“不可能！爷奶都很喜欢妹妹，他们不可能这样做的。”顾黎川想也不想地否认。

红玲冷笑，“那你现在去他们门口听听，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商量这几天给绵绵妹妹多做好吃的呢。”

顾黎川立刻开门走了出去。

顾黎山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自己去听一听不就知道了。”

红玲没好气的说道，亏她还觉得顾海和周梅是很好的爷奶。

想不到他们竟然要把绵绵妹妹给送出去！

如果那对夫妻来接绵绵妹妹走，那她就带着妹妹离开，跟她一起去找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