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吃草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是摔到了哪里，怎么也叫不醒，二驴在那边医治了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顾大爷，你可一定要救王老三，他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啊！”

“我一定尽力！”

来报信的人和王老三的关系不错，火急火燎的，见顾海一瘸一拐走的费劲，他直接把人给背了起来，风一样地跑了。

两小只手拉手朝山上走去，显眼处的黑星星都已经被摘光了，二人往山里走了走，就见在一处茂密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串一串的黑星星。

顾黎川摘了一个塞进丫头嘴里，牙齿轻轻一咬，汁水迸溅，丫头眼睛唰地一亮。

好吃！

“这些都是你的，吃吧。”

顾黎川摘了一个放进丫头的小兜兜里，在丫头享受美味的时候，他则是拿着从家里带出来的小袋子，把摘下来的黑星星放进里面。

家家户户都穷，孩子们能吃的零食大多限于山上的野果子，狼多肉少，要是不多摘一点备下，等下次来的时候可能就没了。

丫头吃完了，也过来和顾黎川帮忙，不一会二人就摘了满满半袋子。

就在二人准备回去的时候，顾黎川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牛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不远处的岩石边，坐着一个穿着补丁衣裳，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虽然穿着破烂，但很干净，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一条眼镜腿断了用白布缠绕着，看起来文质彬彬，十分儒雅。

“是小川啊。”

牛老先生拿着袖口擦了擦眼睛，抬头笑道。

顾黎川牵着丫头走过来，就见到牛老先生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似的。

“这就是丫头吗？和你爷爷说的一样，很可爱。”牛老先生目光落在丫头身上，眼中透着慈爱，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摸了摸丫头的小脑袋。

丫头害羞地躲在顾黎川身后，透过小哥哥的胳膊缝好奇的看着老先生。

她见过这个人。

和另一个人住在村尾的牛棚里面，时不时的就有人闯进他们的屋子，摔打他们的东西，还让他们脖子上戴上一个木板子，上面用红色的笔写着什么，带着他们去场上，还用木棍打他们的腿。

“对，这就是我妹妹丫头。“顾黎川点头，提起丫头的时候那张冷淡的小脸上会显露出几分属于小孩子得意，好像有丫头做妹妹，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牛老先生忍俊不禁：“咱们小川也是做哥哥的人了，要保护好妹妹啊。”

“恩。”顾黎川握紧丫头软软的小手。

牛老先生：“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别让爷爷和奶奶担心。”

“牛爷爷，你不走吗？”

“我……不走了。”

牛老先生看向远处，透过茂密的树林，他看到了山那边的太阳，很大很亮，也很温暖，死在太阳的怀抱之下，比那阴暗的牛棚好太多了。

三个月前，他发现自己咳血之后，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开始计划着这一件事。

今天，他故意支开了其他两个伙伴，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这里，他留了信在床上，等他死后，希望伙伴们能够将他火化，带回故土。

“牛爷爷……”

顾黎川微微皱眉，他敏锐地从牛爷爷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悲伤，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里有些不安，好像如果走了，就再也见不到牛爷爷似的。

“妹妹，我们把黑星星给牛爷爷一些吧。”

顾黎川询问丫头的意思，见丫头点头之后，拿起小袋子，抓了一把塞进牛老先生手里。

“我不吃，你快放回去，我都一把年纪了，哪能和你们这些孩子抢吃的……”牛老先生和顾黎川推让起来。

丫头歪着脑袋看了牛老先生一会，转身跑开。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两根草，放进了牛老先生的怀里。

顾黎川一怔：“妹妹，你怎么把猪草给牛爷爷？”

说着他就要拿回来，丫头抓住他的手，摇头，转头看向牛老先生，指指两根草，又指指嘴巴。

牛老先生：“你让我吃？”

丫头点头。

是哒，吃了这两根草，爷爷肚子里的坏东西就会没啦。

看着丫头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眸，牛老先生笑起来：“好，那爷爷就收下了！”

他辉煌半生，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但收到两根草，还是第一次，能在临死之前收到这样特别的礼物，很有意义！

丫头笑起来，露出嘴角小小的一颗虎牙，可爱极了。

担心周梅找不到他们会着急，顾黎川和牛老先生说了一声，带着丫头离开。

看着两个小的身影远去，牛老先生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郑重把黑星星和两根草放在上面。

他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太阳，等待着死亡。

……

顾黎川带着丫头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大门紧闭。

爷爷奶奶去哪里了？

“小川，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啊，你爷爷出事了！”

有人看到顾黎川，大声喊道。

听到爷爷出事，顾黎川脸色微变，问清楚爷爷在哪里之后，赶紧带着丫头赶过去。

村民摇头感慨：“顾大爷家的日子眼看有了起色，怎么又跟王大翠结仇了啊。”

“对了，你们相信顾大爷偷了王大翠的人参吗？”

“我相信顾大爷的人品，他绝对不会做出偷东西这样的事情来。”

“可王大翠说的很可信啊，还有证人呢，就算不是顾大爷偷的，但被王大翠盯上没好果子吃，不死也得掉层皮。”

“谁说不是呢，唉，顾家是真倒霉啊！”

“顾海，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偷我的人参，要不要脸啊！”

“怪不得大家都说顾大爷的医术好呢，原来是因为偷了我姑奶奶的人参啊，那可是个好东西，据说不管什么病，吃了都能药到病除啊。”

王大翠和二驴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顾海脸红脖子粗。

“你……你们别冤枉人，我没有偷你的人参，这是我的！”

“你家能有人参？那当年你怎么不拿出来，你大儿子和大儿媳那时候可是都没钱买棺材了！”王大翠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