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我的药方，给我什么好处？

老大爷看了程向阳一眼，“啧啧”两声：“哎呀，这都晌午了，得先去喝个羊汤填填肚子。”

“大爷，走，我俩也没吃饭呢，咱们一起？”

老大爷看向两人，见两人都在点头，便将刚刚摆出来的东西又收了起来：“走咯。”

刚走出市场，老大爷就把东西给了程向阳：“年纪大了，背不动了。”

程向阳毫不迟疑地接过，背在背上。

三个人去了一家附近有名的羊汤店，程向阳毫不吝啬地给大爷叫了撒了葱花的雪白羊汤和一大碗红焖羊肉。

老大爷拿着筷子，吃得津津有味，看得程向阳也不禁来了胃口，跟着喝下了一大碗汤。

看似认真喝汤没有理会程向阳的老大爷微微笑了笑，却也没有说话，他几口喝完碗里的汤，慢条斯理地吃着羊肉，那姿态中，竟透出了一丝排场。

江春花看着惊奇，又不好直接问，便只能问问大爷有没有别的想吃的，老大爷摇头：“行了，就是先垫垫肚子，不能吃得太油腻，一会再说，一会再说。”

两人心里顿时了然，这事谈得没那么容易。

从店里走出来，老大爷看了看天色：“大中午的，这样，外面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家坐坐？”

程向阳赶紧应下，帮着老大爷继续背起他的袋子。

老大爷却也没有因此走得飞快，他走了两步，随即在一家卖烧酒的铺子外面停下脚步：“老郑家的烧酒，我们这里最出名的一家，保证你喝了一次想两次。”

他的话刚一落音，江春花就已经进了店，一会之后，就提着两瓶酒走了出来。

老大爷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在感叹，这小姑娘会办事，随即便带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周家卤肉，天天那个香味啊，直往我鼻子里钻。”

江春花抿唇一笑，再上路的时候她的手里也提上了一袋卤肉。

一路上走走停停，到达老大爷家里的时候，江春花手上已经提了三种酒还有五六样下酒菜。

直到老大爷的家门口，老大爷突然站住，捶胸顿足一脸懊恼：“坏了坏了坏了。”

他这副模样让程向阳和江春花心里顿时一紧。

“大爷，怎么了？”

江春花赶紧上前问道。

“喝酒怎么能没买花生米呢？酒配花生米，越喝越有。”

老大爷这句话让两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老大爷，一惊一乍的还挺吓人。

“大爷，你俩先进去，我这就去给你们买。”

江春花哭笑不得地让两人进屋，她放下东西，让程向阳收拾，自己则是快速出门，准备去买花生米。

老大爷连连点头：“那成那成，你快去，没有花生米这酒喝着也不是个事。”

程向阳找出来碗筷洗干净，将买好的下酒菜装进碗里，又给老大爷倒了一杯酒。

“大爷，我敬你。”

“我叫程向阳，是从深城那边过来的，大爷怎么称呼？”

“哦，我姓魏。”

老大爷笑呵呵地“嘶溜”了一口，任凭程向阳接下来问什么，他都不再开口说话。

直到江春花回来，老大爷这才满意地呼出一口气：“齐了。”

“大爷，我们……”

程向阳再次开口，却被老大爷抬手打断：“先喝酒，先喝酒。”

见老大爷就是不接这个话茬，程向阳也只能按下心中的焦急，陪着老大爷喝了起来。

“我说你个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你看看老爷子我，多沉稳，你呀还是太年轻，得多学着点。”

说着话，老大爷的目光就落在了进屋之后就开始四下打扫的江春花身上。

“你这媳妇好，漂亮，勤快，又聪明，比你小子好得多了去了。”

“我跟你说，我今天就是跟你媳妇有眼缘，要不然，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么多。”

老大爷又嘶溜了一口酒，心满意足地哼起了小曲，时不时还得喝口酒，吃点肉，程向阳只能陪着笑容，给老大爷倒酒加菜。

等江春花收拾完了，家里看着干净整洁了不少，老大爷这才停下哼曲，用筷子点了点桌子：“都坐下。”

江春花走过来刚坐下，老大爷便开口了：“说吧，你们给我什么好处？”

程向阳面色一喜：“大爷，五万块钱买断，然后我每年再给你一万，行不行？”

闻言，老大爷十分意外地看了程向阳一眼，看得程向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价太低了。

“听着，倒也还行，条件呢？”

老大爷倒是很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您这个药膏配方，只能卖给我，以后不能再卖给其他人了，具体我会拟定一个合同，到时候拿给您看看，签了这个合同，可就不能反悔了啊。”

老大爷闻言，白了一眼程向阳：“你以为你大爷我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吗，要是能谈得成，以后我也就养养鸟听听戏就行了，何必再去搞什么劳什子药膏？”

“说实话，你这个年轻人，你大爷我也是走过南闯过北，苞米地里抓过刺猬的人，要不是年纪大了，还用你提出来这个事？你要是能把这个东西发扬光大，倒是也满足了我的一个愿望了。”

程向阳的动作顿时停住了，他微微蹙眉，嘴里不由地说了一句：“这语气听起来，怎么跟程信跟我说话时的样子差不多呢？”

江春花愕然，老大爷不明所以，笑呵呵问道：“程信是谁，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一诺千金之人。”

两人对视一眼，笑容都是有些尴尬，程向阳知道这时候不能冷场，赶紧笑着应了一句：“是我老师，是我老师。”

程信那个瘪犊子，可不是在他踏上社会之后，给他上了印象最深刻的一堂课吗？

老大爷点点头：“能教出来你这样的学生，你这老师还算不错，你可不能忘了人家啊。”

程向阳伸手捂住额头，顺势擦了一把脸：“那是，那是，这辈子都得记在心里。”

旁边，江春花已经笑得满脸通红，花枝乱颤。

老大爷又喝了一口酒，“你就这么个要求？”

程向阳一听老大爷的话又转了回来，赶紧点头：“那就是我的条件和要求，你还得教会我为止。”

老大爷想了一会：“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找我，我给你个准确答案。”

程向阳还想说什么，就见老大爷已经哼着小曲进了里屋。

江春花阻止了他，将桌子上的剩饭剩菜收拾到橱里，拉着程向阳离开。

他们俩离开之后，老大爷嘴里哼着的调子突然就变了一首。

“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①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