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见面了

“是安宁吧。”

还真没有卢林想不到的人，他似乎早有预料安宁会来。

“你还是这么料事如神。”颜亮本来想给安宁一个惊喜，结果被卢林给看穿。

“这小子千方百计想见你，什么鬼主意和苦肉计都给我用上了，没办法，我只能给你带来。”颜亮嘴上抱怨，其实心里对安宁佩服得很。

卢林微笑道：“你也算是尝了尝这小子的苦头，你简直不知道我抓他的时候是有多困难。”

“既然人给你带来了，我给你们一点私人相处的时间？”颜亮很识相。

但卢林担忧道：“你让一个罪犯脱离你的视线，你不怕他跑了？要知道我这身体可再拦不住他了。”

可颜亮一点也不担心，他说道：“不打紧的，他不会跑，这一点，你我都清楚。”

“好吧，你把他叫进来吧，我跟他好好聊聊。”卢林总得跟安宁见上这最后一面。

颜亮这才走到病房外，对安宁眼神示意，安宁这才缓缓走进了病房。

安宁看到病床上坐着的卢林，热泪盈眶，但是他还面带着笑容。

卢林微笑道：“你小子虽然穿得挺糟糕，但人变精神许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看着也好了不少。”安宁也算回敬卢林一个礼貌用语。

“在医院里躺着，要是再不好的话，我可就要让医院退钱了。”卢林还能开玩笑，这比安宁想象得更好一点。

“我这次来是想祝愿你早日康复。”安宁发自肺腑地说道。

“你也去配型了吧。”卢林又猜到了，明明都三日不见，卢林却像安宁肚子里的蛔虫。

安宁点头道：“我不这样做的话，颜所长根本不会带我来的，我可是求了他很久才同意的。”

“他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不然怎么会破坏规矩的，本来我交代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离开派出所，没想到他还是不听话，你看现在多麻烦。”卢林还是要抱怨一下，虽然他想见安宁，但这个麻烦相当于是自己给颜亮添的，这让他难为情。

“我是来救你的，怎么可能麻烦？”安宁始终相信自己是能救卢林的人。

“你真的觉得能救得了我？”卢林可不相信这种小概率事件。

“如果非要只有一个人能救你，那这个人为什么不是我呢？”安宁说这话，其实是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做这件事比成功本身更有意义。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聊这么伤身体的事情了。”每个来探望卢林的人都总是问他的健康，他不想多聊这个，显得他真的快不行了。

“好，聊点开心的事情。”可安宁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开心的事情，只能讲一些日常，“派出所给我的饭菜还不错，两荤一素，比我在工地上吃得好，颜所长待我不薄的，这全是你的功劳。”

“还有呢？我让他做的其他事情呢？”卢林趁机看看颜亮有没有忘记自己的其他交待。

“你是说送给我的书吧，我也拿到了。”安宁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件让他困惑的事情，只是他很意外卢林会送书给他，而且还是学校教材，对于他这种没有未来的人，他觉得这是没有意义的。

卢林解释道：“即使是在牢房里，也千万不要忘记学习，这本来是你应得的教育，我送你这些，也是希望你能够把缺失的给找回来，人生也能少一份遗憾。”

“可是……我多半今生是从监狱里出不来了，我找回来又有什么用？读了书，也不能成为可造之材。”安宁不觉得自己能把这份遗憾给补齐。

卢林摇头道：“书不是给别人读的，这是一种信仰，能支撑你活下去，所以你必须读下去，以后我来监狱看你，还得考考你。”

“你会来监狱里看我吗？”安宁有些欣慰。

“就咱俩这过命的交情，我当然会来看望你了，你不这样觉得，难道你以为这病真的会要了我的命吗？”卢林这样说，是希望安宁能够放心他。

安宁微笑道：“你肯定能活着，而且还会长命百岁，到时候多来看我。”

有卢林在，对于安宁来说也算有一个盼头，这样他在监狱里的日子会好受一些。

卢林又说道：“好好读书，说不定你还有机会出来的，说不定我也能活到你出来的时候。”

“我还能出狱？不可能吧，我杀了三个人，不判我死刑已经算好的了。”安宁却一点都不抱有这种希望。

“当然能。”卢林解释道，“只要不是死刑，也就意味着会坐牢，你在牢里多争取一些表现，是有机会减刑的，比如无期徒刑能够变成有期，说不定二十年后你就出来了。”

卢林为安宁打算了很多，连能争取安宁出狱都在他计划之中。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不会是安慰我的吧？”安宁怎么敢把这种事情当做希望，要不然后面很有可能会转换成绝望的。

“我说得还能有假吗？”卢林郑重说道。

“你老是爱骗人，谁又知道是不是来骗我的。”安宁抓住卢林的习惯来开玩笑。

卢林板起了脸，非常严肃地说道：“说谎是跟别人说的，我跟你还没有说过谎话，全是真的。”

“好吧，我相信你。”安宁本来也相信卢林的，只是没想到卢林这么介意自己的玩笑，早知道就不逗他这个病人了。

“就算你说得是真的，那二十年后，我都跟你现在一个年纪，那个时代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我该如何生存下去，而且你那个时候应该也老得不行了吧。”安宁害怕自己在牢里待久了之后，他就忘记想要自由，而且他会跟时代脱节的，他不怕会永远坐牢，但他害怕那样的自由，会让他恐慌。

“我那个时候才六十多岁，身体好得很！”卢林先表示自己不会被这白血病给打倒的，然后才说道，“不要害怕出来以后不知道怎么办，这就是你读书最大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