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当天晚上，张胜利和张玉全爷俩做了四个菜，张胜利喝了二两高粱烧。

到了九点的时候，张玉武回来了。

张胜利和张玉全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播放着山河县电视台的晚间新闻。

张胜利和张玉全父子俩坐炕桌前，把新闻当春晚一样重视。

“3月20日上午，金雕山煤矿文化主题公园项目开工仪式隆重举行，为我县产业转型，生态立县方针的实施，打开了新局面。金雕山旅游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张玉武，县委副书记齐凤山联合宣布开工，县文旅局、环保局、招商局和国土资源局等相关领导参加……”电视屏幕上，女主持人口播着，背景画面是金雕山矿坑现场，彩旗飘扬。

张胜利和张玉全父子俩显得异常激动，脸上充满了自豪感。

电视上，女主持人继续口播着，“金雕山煤矿文化主题公园位于山河县金雕山镇的金雕山山腰上，项目计划总投资五百万元，规划用地为废弃矿坑，大约一千多亩，围绕煤矿文化+生态修复主题建设实施。未来县政府还将规划开发整个金雕山为度假区，煤矿主题公园将成为整个度假区的一部分。届时，将按照一廊三街四园的空间布局，打造四季风光廊道、关东民俗街区、抗联历史街区和自然植物街区，以及煤矿文化园、温泉健康园、丛林欢乐园、峡谷探秘园等康养旅游项目，构筑集观光旅游、休闲度假、户外体验、康养生活等多功能为一体的自然文旅休闲度假基地。”

随后，镜头切换到了张玉武接受记者采访，这让张胜利和张玉全更加兴奋起来了。

“爸，你看看，我哥接受采访了！”张玉全指着电视，对张胜利说道。

张胜利佯装淡然，“知道了知道，别说话，看着。”

电视上，张玉武挺直腰板儿，对记者说道，“自我县去年高举生态立县的战略旗帜，突出轻煤炭化、文旅产业的发展路径以来，我司便积极和县政府沟通开发金雕山废弃矿坑事宜。煤矿文化主题园，作为金雕山旅游度假区的重要组成部分，试点主题园区，一直以来备受县政府相关领导的重视。该项目的开工，希望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为山河县文旅发展开个好头。我司将高度践行，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的正确论断！”

随后，关于张玉武的新闻结束了，张玉全关闭了电视。

“小武啊，你真给咱们老张家长脸啊！”张胜利看着张玉武，感叹道。

张玉武微笑道，“爸，这回您不反对了？”

“我儿子有这么大的出息，我有啥可反对的？”张胜利笑着白了眼张玉武，旋即沉默片刻，肃然问道，“小武，爸问你个事儿，你要认认真真回答，不能说假话。”

张玉武打量着父亲，思忖片刻，已经猜出了父亲要问什么，“关于修整废弃矿坑的资金的事儿？”

张胜利一愣，点了点头。

张玉武说道，“爸，我不是和您说过了吗？是拉来的投资，要不然我哪儿有那么多钱啊？”

“哦，拉来的投资。”张胜利点了点头，旋即又问，“咱们家的房产证哪儿去了？”

张玉武心头一紧，心里开始慌了起来，但是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

张胜利皱着眉，注视着张玉武的眼睛。

张玉武深吸了口气，微笑道，“我拿走了。”

张胜利脸色骤变，问道，“拿去干啥了？抵押贷款？”

张玉武笑道，“当然不是，这事儿我忘了和您说了。咱家这一片不是已经在规划中了吗，规划局要房产证有用。”

“真的？”张胜利将信将疑。

“当然。”张玉武点了点头，虽然表情十分淡定，但是心里却慌得很。

张胜利盯着张玉武，迟迟没有说话。

张玉武见父亲不说话了，就更加紧张起来，开始揣摩着父亲的心思。

少顷，张胜利微微一笑，终于开口了，“那就没事儿了。其实呢，爸的意思是，如果急用钱，把房子抵押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张玉武太了解父亲张胜利了，父亲虽然这么说，但其实绝不是这个意思，所以岔开了话题，没再往这上面说。

毕竟，如果再说下去，很容易暴露。

次日上午，杨明远开车载着张玉武，一起去采购建筑材料。

车上，张玉武和杨明远提起了父亲张胜利怀疑自己抵押房产的事儿。

“纸包不住火，你还是招供吧。”杨明远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笑着说道。

张玉武斜睨了眼杨明远，一脸无语，“我爸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要是承认，那他还不把我的皮扒了。”

“那你说咋整？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了。”杨明远叹了口气。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和你说嘛？”张玉武说道，“赶紧的，帮我想想办法。”

“你还想瞒多长时间？”杨明远问。

张玉武顿了顿，说道，“能瞒多长时间是多长时间，最好是能瞒到咱们赚钱。”

“艾玛，这有点儿难。”杨明远撇了撇嘴，旋即话锋一转，“不过呢，看在你是我未来姐夫的份儿上，我还是可以绞尽脑汁想一想的。”

“滚，能不能正经点儿，谁是你姐夫？”张玉武眼睛一翻，旋即叹了口气，“你赶紧想想，怎么应付我爸。说不定啊，他这会儿已经去向街坊邻居打听了。要是打听到别人没把房产证拿到规划局，那我可就穿帮了。”

“要是这样就好了，最恐怖的是，胜利叔直接去规划局问，那可就麻烦了。”杨明远目视前方，一声长叹。

听杨明远这么一说，张玉武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二人沉默良久，都在想着对策。

大约五分钟后，杨明远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张玉武突然看向杨明远，问道，“有办法了？”

“嘿嘿，那是当然。”杨明远得意的一笑，“武子，别看你是念过大书的人，但是为人处世，社会经验这一块，你可能还真不如我。”

“行了，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赶紧说啥办法。”张玉武催促着。

杨明远清了清嗓子，说道，“武子，如果胜利叔知道了你把房子做了抵押，一旦发飙的话，你也要挟他。”

张玉武一愣，“要挟我爹？别闹，有啥可要挟的？咋的，学他老人家跳楼？”

“那不行，不能走极端。”杨明远嘿嘿一笑，“你就跟他说，如果他原谅你抵押房子，你就娶我姐。如果不原谅，那你和我姐就没戏。”

张玉武猛地扭头看着杨明远，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语。

杨明远憋着笑，说道，“你别瞪着挺大的牛眼，我说得非常认真，你也要认真地听！”

“我认真个屁，和你姐有什么关系。”张玉武眼睛一翻。

杨明远说道，“武子，我已经摸透了，胜利叔特别希望我姐能做他大儿媳妇。我问你，是不是和你暗示过好几回了？”

张玉武不语。

“嘿嘿，被我说中了吧？”杨明远笑道，“你只要这么一说，我胜利叔肯定马上老老实实。”

“关键是我和你姐不合适！”张玉武无奈道。

杨明远说道，“哎呀，我知道你不同意。哎，你咋死脑筋呢？先拿这个事儿敷衍他。懂不？敷衍！等以后赚钱了，把贷款还上，不就好了吗？”

张玉武眨巴眨巴眼睛，眉头紧锁，纠结不已。

杨明远瞥了眼若有所思的张玉武，偷偷坏笑了一下，似乎在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