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世俗偏见的势利小人

为了保住美东精神病院，高黎明可谓绞尽脑汁。

他知道，

想实现这一目标难度很大，但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其中有两位关键人物举足轻重。

一个是崔金淑。

她是普惠和合总医院的常务副院长。

整个事件的幕后策划者。

她是否抱着私人恩怨对美东精神病院下手，这一点并不容易确认，但是权势摆在那里。

无论如何也要跟对方见面沟通一次。

另一位是张萌萌。

街道办主任，党工委书记。

美东中心隶属于街道办的基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如今自己遇到天大的麻烦，向街道办寻求帮助也是应该的。

高黎明打算先跑一趟街道办。

其实，

从拘留所出来之后，他满以为张萌萌会第一时间到访。

毕竟有关他的事迹已经通过网络传得沸沸扬扬。

张萌萌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没想到，

一连好几天，街道办那边都没有动静。

高黎明只能硬着头皮主动登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虽说自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张萌萌见到他会是个什么态度，心里确实没底。

忐忑不安地来到街道办。

步入街道办主任那间熟悉的办公室。

高黎明只看到齐大强在场，并没有发现张萌萌的身影。

“你好，齐书记。”

高黎明主动跟对方打着招呼。

齐大强扭头看一眼，

见是高黎明到场，不禁皱起眉头。

他没搭腔，埋头做自己的工作。

高黎明并不清楚自己哪里得罪过齐大强。

以致经常遭到对方冷遇。

总之，

与此人相处以来，总是感觉别扭。

也不知道都是为什么。

或许就是瞧自己不顺眼吧？！

嫌弃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高黎明心想。

“请问张书记在吗？我有急事找她。”

“找张书记？那你跑我办公室来干什么？”

“这不是张书记的办公室吗？”

齐大强像看傻子一样盯着高黎明。

也不想跟他过多解释。

冷眼以待。

“你到底有事没事？有事说事，没事就给我出去！”

“不是，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你想要什么态度？”

啪的一声。

齐大强将手里的笔丢在桌上。

起身来到高黎明的面前。

神情严肃，语气严厉。

“高黎明啊高黎明，有关你的种种传闻，我们早都听到了。之所以组织上到现在都没有找你谈话，是希望你自己有个诚心悔过的态度，主动交代自己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啊？！”

“死臭硬！”

齐大强似乎早已看穿一切。

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高黎明，侥幸心理要不得！当初赵伟民犯事的时候，表现得也跟你一样无辜，结果呢？还不是难逃法网！”

这句话一语双关。

不，

几乎就算是给高黎明定了性。

高黎明有些无可奈何，双手一摊。

“齐书记，你要是觉得我高黎明有什么问题，尽管派人来查，我肯定无条件配合。”

“查出问题来，和主动交代问题，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那要是查不出问题来呢？”

“查不出问题？我齐字倒着写！”

“恐怕真要让你失望了。”

高黎明无愧于心。

气呼呼地朝门外走去。

齐大强鄙夷地盯着他走远的背影，

冷哼了一声。

“哼！张萌萌在的时候可以明目张胆地庇护你，这下她走了，老子倒要看你高黎明还能蹦跶几天！”

高黎明已经出门。

这句话自然没有听到。

他不想再跟齐大强谈论下去。

急于找张萌萌汇报工作。

他匆匆穿过走廊，看到公共服务办公室的房门敞开着，来到门口瞅一眼，发现屋里是办公室主任茶香。

“茶主任。”

高黎明大步进门。

“打扰一下，你看到张书记没有？”

“什么张书记？张萌萌吗？”

茶香反问。

高黎明敏感地意识到对方的措辞有些奇怪。

难道是张萌萌出什么事啦？

这才几天没见？

也有点太突然了吧？

茶香伸长了脖子，朝门口看了一眼。

低声提醒道。

“高黎明，不管以前张萌萌如何袒护你，一切到此为止。你的事情千万不要往张萌萌身上扯，明白吗？”

“扯什么呀？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做人要讲良心！”

茶香的声音更低了。

显得很焦虑。

“上一次你父亲被人匿名举报，有人就想趁机追究你高黎明的责任，是张萌萌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她相信你的人品，不愿意轻信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更认为你来到美东中心之后可以干出一番事业。之后，张萌萌又为你们美东中心多个建设项目大开绿灯，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怎么叫恩将仇报？”

“立即切割！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从现在开始，你高黎明的所作所为跟张萌萌没有半点关系？不管你是死是活，都不要拖累人家好不好？”

“……”

高黎明无语。

他猜测，

张萌萌一定出事了。

否则齐大强不会鸠占鹊巢，堂而皇之搬进张萌萌的办公室。

而，

茶香也不会跟他讲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话。

这一刻，高黎明心乱如麻。

街道办主任、党工委书记张萌萌给他印象不错。

雷厉风行，敢作敢当，原则性很强，办事也极有效率，谈话更是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虽说对自己比较严厉，但是也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茶香说的没错。

如果没有张萌萌此前无私的帮助，美东中心也不会如此顺利地完成一项又一项建设项目。

包括他自己。

本来父亲被有关部门调查，自己不可能轻松摆脱干系。

是张萌萌顶住了来自各方的压力。

给了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高黎明猜不到张萌萌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便向茶香询问，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街道办。

出门之后，他回望街道办大院。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人一走，茶就凉？

高黎明当然不是那种世俗偏见的势利小人。

尤其在张萌萌“落难”的时刻，他感同身受地认为，还是应该打电话问候一下。

哪怕只是闲聊几句也好啊！

见风使舵、首鼠两端这种事情，他高黎明做不出来。

“喂，张书记，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刚才特意到街道办跑了一趟，结果你不在。”

“找我有事吗？”

“就是汇报工作嘛！”

“高黎明，以后不用跟我汇报工作了，齐大强现在是街道办主任。”

“老子跟齐大强不对付，都懒得搭理他！”

高黎明倒是不遮不掩。

而且，

这句话是站在张萌萌的角度来说的。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

齐大强觊觎街道办主任的位子许久。

巴不得张萌萌赶紧调走，以便给他让出位置来。

果然，

高黎明此话一出，电话那头的张萌萌噗嗤一声就乐了。

“你呀！你呀！年纪轻轻，脾气太冲。你得学会跟不同性格的人打交道，地球总不能成天围着你一个人转吧！”

“张书记你在哪儿呢？”

“干什么？”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大姐你聊聊天，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啦！步步是坑，事事不顺，就想请你帮我拿拿主意。”

“行吧！待会儿给你发位置信息。”

张萌萌爽快答应了。

她肯定听说了高黎明当前遇到的种种麻烦。

所以，

对他的事情还是比较关心的。

挂断电话，高黎明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放下心来。

听张萌萌的语气，人家倒是没有太多沮丧。

也许，

只是从街道办调离而已。

应该没有其他特别严重的事情。

高黎明按照张萌萌发来的位置信息，立即驱车前往。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

他驾车来到滨海区政府大院门口。

疑惑地抬头，望着巍峨高耸的院门，以及挂在一侧墙上的密密麻麻的政府机构牌子。

白底红字或者白底黑字的各种牌匾让人眼花缭乱。

“干什么的？”

制服笔挺的保安已经走过来。

审视的目光在高黎明身上逡巡。

高黎明下意识地回答。

“我找张书记，张萌萌。”

“张……你是说新来的张副区长？”

“副区长？”

这个特殊的称谓，让高黎明感到十分意外。

原以为张萌萌从街道办主任的位置被调离，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

就算来滨海区政府这边上班，也是临时借调的性质。

万万没想到。

人家张萌萌高升了。

滨海区副区长？

真的假的？

高黎明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点头。

“没错，没错，就是张萌萌张副区长。我叫高黎明，美东中心主任，来找张副区长汇报工作。”

“等一下。”

保安回到门卫室打电话。

应该是跟张萌萌确认高黎明的身份。

过了一会儿，

这位制服保安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孔，摇着尾巴来到高黎明面前。

“高先生，张副区长请你进去。进门之后右转，把车停在对外公共停车场，按顺序停车，车头朝外。”

“好，谢谢啊！”

“知道张副区长的办公室在哪栋楼吗？”

“我头一次来。”

“停车场正对面综合楼，二楼208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