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16）：迟来了十年的承诺

门响了。

丁小眉站了起来，欣喜地走到了门边。

肖宁走了进来，将手里的包放到了鞋柜上。

“累吗？”丁小眉帮他讲拖鞋放到旁边，低声问道。

“还好，不过有点饿。我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肖宁笑着说道。

“是的，饭好了，就等你了。”丁小眉嘻嘻一笑。

这是丁小眉搬到肖宁这边的第一周，房子非常大，家具装修风格都是按照丁小眉的喜好来的。肖宁说，这是他一直想要送给丁小眉的礼物。本来他以为这辈子可能只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住了，没想到还有机会让丁小眉住进来。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了。”肖宁深情款款地说道。

丁小眉能看得出来肖宁对自己的感情，当初她对肖宁说的话，肖宁都记在心里。比如房子里的卧室朝向，卧室墙漆的颜色，以及卫生间里的浴缸，包括细小到在主卧要有一个鞋柜，因为丁小眉偏好鞋子，有好多珍藏版的鞋子。

“我们结婚吧。”肖宁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丁小眉，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什么？”丁小眉有点意外，她当然听清楚了，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又问了一下。

“小眉，我们结婚吧。这个请求晚来了十年，十年前我就想娶你了。”肖宁将丁小眉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

“真，真的吗？”丁小眉依然不太相信。

“这就是我们的婚房，你还需要什么？我都满足你。”肖宁说道。

“我只要你。”丁小眉的眼泪落了下来。

肖宁笨拙地从口袋拿出了一枚钻戒，然后单膝跪到了地上，“小眉，我爱你，原谅我晚来了十年。”

丁小眉的眼泪珠子般掉了下来，她看着肖宁小心翼翼地将钻戒戴到她的无名指上，然后深情地将她拉进怀里。

这个平淡如水的夜晚，忽然如沐春风般让人愉悦。

也许是彼此的爱慕终于要修成正果，肖宁今天特别兴奋，甚至带点疯狂，丁小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不过在关键时刻，她还是伸手去床头柜摸索，想要拿安全套，但是却被肖宁抓住了手，肖宁凑到了丁小眉的耳边，喘息着说道，“小眉，给我生个孩子吧，不管是男孩是还是女孩，你给我生个孩子，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好吗？”

丁小眉停住了动作，继而伸手抱住了肖宁，然后说道，“好，肖宁，我这辈子只给你生孩子，你要生我就给你生，我爱你，肖宁。”

呢喃的情话，伴随着两人的情欲交织，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娇羞却不失美丽。

夜深了，肖宁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丁小眉从床上下来了，裸身走到了卫生间，然后打开了喷头。

温和的水冲在脸上，让她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恍惚中，她不知道脸上的是水还是泪，她想起刚才在床上的那一幕，肖宁在耳边的呢喃话语。

“小眉，帮我生个孩子。”

丁小眉当然知道孩子对于肖宁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个符号，十年前，肖宁唯一的女儿肖雨滴离开了他。他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用十年的时间调整了过来心态。

丁小眉又高兴又难过，高兴是因为肖宁对自己一直都是如此情深，从来没有放弃，而难过是因为她担心自己无法满足肖宁这个唯一的请求。因为她的身体可能无法再怀孕，本来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为这个问题担心，可是现在肖宁的这个请求让她忽然恼恨自己。

如果肖宁知道这个情况，他该多难过。

丁小眉痛苦地哭了起来，喷头的水混着泪，浇在她的身上，痛苦不堪……

这个晚上，丁小眉做了一连串的梦，在梦里，她看到自己穿着婚纱站在教堂里面，对面的肖宁笑容满面的向她走过来，可是中间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孩子，他站在那里看着丁小眉，嘴唇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跟着那个小孩的眼睛里流出了血，嘴边，鼻子，耳朵全部出了血。

丁小眉醒过来的时候，肖宁已经走了，她蜷缩着身体坐了起来，沉思了片刻后，下了床。

医院打来了电话，今天本该她值班，但是晚上的梦太重了，闹钟都没叫醒她。她正好跟同事讲了下，调整了工作时间，白天不过去了。

丁小眉收拾了一下出门了，她开着车去了郊区一个地方，那里人烟稀少，在一片树林旁边，她停了下来，这里是黑水林，听名字就觉得诡异莫测，大白天的都感觉阴森森的。丁小眉没有下车，只是打开车窗看着起那么不远处，从车里可以看到那里有很多坟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丁小眉拿起来看了看，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简单聊了几句，丁小眉说道，“妈妈，我要结婚了。”

“什么？”丁小眉的妈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要结婚了，是肖宁，他回来了。”丁小眉说道。

“这事情太大了，你要有时间回来说吧。”妈妈说完挂掉了电话。

丁小眉放下了手机，犹豫了几秒，发动了车子。

对于丁小眉说的事情，妈妈看起来并不高兴。

“肖宁爱了我十年，他的心里只有我。这十年你也看到了，除了肖宁，我没有再喜欢过任何人。”丁小眉说道。

“妈妈知道，肖宁也不错，只是，只是他知道你十年前的事情吗？”妈妈想了想说道。

“他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不会原谅我。要知道这十年，为了能够走出之前女儿去世留给他的阴影，他付出了太多的东西。我不想他再难过了。”丁小眉说道。

“可是有些事情总会要面对结果的，妈妈希望你能幸福。”妈妈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我今天去了黑水林，我也想了很久，不管如何，一切都得往前看，过去的终究要过去。我觉得我的幸福时光真的要开始了。”丁小眉说着搂住了妈妈，欣喜地说道。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眼里多了一丝说不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