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

“你...你居然还认得我啊！”

柳晴笑着下了摩托车，走过来打量着狗蛋叹道：“我们...有五六年没有见过了吧？”

“是...有六年没见了。”

狗蛋喃喃的回答，眼睛依旧怔怔地盯着柳晴。

“六年了...大家都变了好多...”柳晴又叹道，“我刚才骑车路过，见你在这里弹吉他唱歌都不敢过来，看了半天才确定是你...”

“是变化挺大的...”

狗蛋这几年满世界乱跑，又喜欢文学和音乐，就留了长发，穿着一身牛仔服，看起来有些文青气质，却也有些流里流气...

柳晴的变化也非常大。

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上衣和紧身的蓝色裤子，身材看起来更加高挑健美，成熟婀娜...

她依旧理着爽利的短发，皮肤白皙，眉如春山，目似秋水，气质若兰...

若不是狗蛋心中深深烙刻着柳晴的样子，猛地见面，狗蛋绝对认不出柳晴来...

即便现在真真切切地见到了柳晴，狗蛋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时隔六年，朝思暮想，深刻在心的柳晴，怎么可能忽然笑盈盈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肯定是自己深埋的相思又死灰复燃，让自己做了这个梦...

就算是做梦，狗蛋也想好好看看柳晴，害怕下一秒就会惊醒，回到现实世界...

哪怕多看一秒，也是好的...

“你一直盯着我看啥呀？是不是六年不见...我变丑了？”柳晴被狗蛋看得不好意思，就低头抿了抿头发。

“哦...对不起，我就是有些不敢相信...”

狗蛋回过神来，发现了自己失态，赶紧站起身，提着吉他说道，“快进去里面坐吧！”

“这家游戏厅...是你开的？”

柳晴探头看了看挤满了客人，嘈杂的游戏厅，微微皱起了眉头。

“呃...是的，我搬个凳子，我们坐在外面说话吧！”

狗蛋赶紧挤进游戏厅，搬了一个小凳子出来。

游戏厅不大，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李娟从家里搬来的桌子，其余的地方都严严实实地摆满了游戏机...

白天一开门，游戏厅里就挤满了客人，狗蛋都没有地方坐，这才坐在门口，一边弹吉他一边卖游戏币...

柳晴金枝玉叶，神仙一样的人，怎么能让她挤进充满汗臭的游戏厅里坐呢？

“你上完技校没有分配工作吗？咋开起游戏厅了？”柳晴坐在小凳子上，皱起了眉头问道。

“工作是分配了，就在这武凉市的汽车配件厂...可刚上了几个月班，就光荣下岗了！”狗蛋苦笑着摇头，“没办法，就只好先开了个游戏厅混口饭吃。”

“哦...现在的工厂，的确都在下岗...”柳晴点头，秀眉紧蹙。

“你呢？大学毕业了吧？分到哪里工作了？”

狗蛋问道。

按时间算来，柳晴应该刚刚毕业...

他父亲应该早就给她联系好了工作...

“嗯，我刚刚毕业，分到武凉市工商银行里上班，才来没几天。”柳晴笑道。

“啥？你...你咋到武凉市来了？”

狗蛋愕然。

柳晴可是985大学毕业的天之骄子，怎么着也能分配到金城工作，怎么可能到武凉市来？

“我爸调到武凉市委工作，我妈也调到市卫生局，我们一家就都搬上来了...”

柳晴顿了顿说道：“我的两个哥哥都在外地工作安家，我爸舍不得让我再去外地，就让我来武凉市了。”

“这...”

狗蛋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柳晴从金城大学毕业后，肯定会去大城市工作，去更广阔的天地发展...

可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柳晴又和自己生活在了一个城市。

“你的吉他现在居然弹得这么好了啊，我刚才在路边听了半天，简直不敢相信...我还是只会那首《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柳晴抱起了狗蛋的吉他，叮叮咚咚地弹起了《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打开》。

她的琴声虽然断断续续地很生涩，却也透露出遗憾、伤感、哀怨...

狗蛋不禁想起了初中时候，和柳晴在她家一起弹吉他的美好时光。

那时候，他们一起听录音机，学着弹吉他，还用录音机录了曲子...

柳晴录了《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打开》，狗蛋录了《同桌的你》...

时隔六七年，柳晴再次坐在身边弹起《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狗蛋不禁恍如隔世，喉头发堵，眼眶湿润...

一曲终了，狗蛋还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中，柳晴却把吉他递给了狗蛋笑道：“来，该你弹《同桌的你》了！”

“呃...好。”

狗蛋接过了吉他，边弹边唱：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我也将有我的妻，我也会给她看相片，给她讲同桌的你...”

《同桌的你》，狗蛋自然是弹得滚瓜烂熟，唱得撕心裂肺...

满含深情的一曲又终，狗蛋险些落泪，柳晴的眼睛也红了...

她拭了拭眼角，又吸了吸鼻子问道：“我刚上大学那年，托聂大民给你带的信...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狗蛋抱着吉他，低声回答。

“那你为啥一封信都不给我写？”柳晴转头，红着眼睛问道。

“我...”狗蛋愣了一下，也直视着柳晴的眼睛，“我上技校的时候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咋不给我回一封呢？”

“啥？你上技校的时候...给我写过信吗？”柳晴顿时愕然，“我...一封都没有收到啊！”

“这...”

狗蛋犹如雷击，愣在当地，似乎明白了什么。

柳晴也眉头紧皱，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两个人都愣怔怔地看着对方，目光复杂...

谁都有千言万语要给对方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世界仿佛静止，空气似乎窒息...

“王谦己，这是...你朋友吗？”

李娟的声音，把狗蛋和柳晴拉回了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