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和自卑

狗蛋兄弟俩见大轿车真的出发了，就安下心，来到车尾最后面的一排座位坐下。

那个小伙子打开了副驾驶的窗户，把头伸出去一路吆喝：“武凉！武凉！去武凉的赶紧上车！”

走了没一会，路边就有个人拦车问道：“啥时候走呢？”

“马上就走，车上已经有两个人了！”小伙子回答。

那个人上车看了一狗蛋东子一眼，也就上来坐下了。

大轿车摇摇晃晃地继续前进，狗蛋东子越发放心，兄弟俩躺在最后一排座位上，倒头便睡。

他们昨天坐了一天车，晚上又被蚊子折腾到半夜，没有睡几个小时...

今天兄弟俩一大早就起来，奔波了半天才买到了发电机，又抬着发电机走了好久，早就累得精疲力尽...

刚才美美地吃饱了饭，又躺在软晃晃的车座椅上，兄弟俩睡得十分香甜，也不知道大轿车到了什么地方...

狗蛋迷迷糊糊的只听到那个小伙子在不断地喊人，大轿车走走停停的，就有人陆陆续续上来...

兄弟俩睡得昏天黑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却被人摇醒。

狗蛋睁开眼睛，就见车窗外的天早就黑了...

大轿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坐满了人，刚刚上车的乘客没有座位坐了，才摇醒了他和东子...

东子狗蛋赶紧擦掉嘴角的口水，坐了起来，把座位让给别人。

“这是到哪里了啊？”

狗蛋迷迷糊糊地看着窗外，只见外面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大门，有好多人和车进进出出...

一些小商贩捧着纸箱，围在客车的窗口吆喝着：“瓜子花生米，鸡蛋矿泉水，火腿肠方便面...”

“这是哪个地方的车站吧？”东子也揉着惺忪的睡眼说道，“应该差不多快到武凉市了...”

“武凉市？你们睡糊涂了吧？这还在金城车站呢！”刚才坐在狗蛋东子身边的一位大叔说道。

“啥？还在金城车站？”

东子狗蛋吃了一惊，揉了揉眼睛趴在车窗口往外仔细看，发现外面的大门，果然就是金城汽车站的大门...

只不过现在天黑亮起了灯，兄弟俩刚才才没有认出来...

“我的妈呀！我们下午三点多就坐上了车，走了四五个小时，咋还在金城车站啊？”东子吃惊地叫道。

“这车...居然一直在金城转圈圈啊！”

狗蛋在武凉市坐车回家的时候，班车有时候也在城里绕一圈，可他万万没想到，金城的大轿车居然在城里转了一下午，又回到了金城车站！

“他们咋能这样日弄（欺骗，欺负）人呢？不行，我得去找他们理论！”东子顿时怒了，站起就要去找那个小伙子和客车司机理论。

“算了，年轻人，好多大轿车都这样干，你和他们理论也没有用的！”那位大叔说道。

“哥，出门在外，不要和人争竞，我们的发电机还在车后舱呢！”狗蛋拉住了东子。

“他们也太欺负人了，我们三点多上的车，说好的马上就走，这都八点了，还在金城汽车站！”东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唉，最近农忙淡季，大轿车拉不上人总不能空跑，他们也不容易啊！”那位大叔又叹道。

“算了，已经到这会子了，你和他们争竞也没有啥用。”狗蛋也叹道。

“好吧...”

东子这才坐下。

狗蛋从窗户里伸出头去，向小贩买了两瓶健力宝，大轿车就又晃晃悠悠地开动了。

兄弟俩拿出了大饼鸡蛋，就着健力宝，边吃边看着车窗外的金城。

华灯初上，金城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越发显得气派。

大街上车水马龙，路边到处是卖小吃的摊子，几乎每个摊子上都围满了人。

金城的男男女女，挽着胳膊，在黄河边的马路上散步...

“这金城啊，好是好，就是到处弄人呢！”东子感慨着，一扬脖子喝光了易拉罐里的健力宝。

兄弟俩吃完了饼子鸡蛋，就趴在车窗边看金城夜景。

路过黄河的时候，无数五颜六色的灯光倒映在河面上，东子忍不住叫道：“老二，你快看，这黄河两边全是灯！等我将来有了钱，也来这金城买套房子，就住在黄河边上，天天晚上吃过了就出来看灯！”

狗蛋看着灯火阑珊的金城，虽然没有东子的豪情，却也是心绪起伏。

自从上了技校之后，狗蛋不说是破罐子破摔，却也一直很消沉。

可这次来金城见了世面，尤其看到无声无息，却勇往直前奔流的黄河，狗蛋又燃起了斗志！

虽然“前途无亮”，虽然被命运“打入冷宫”，可狗蛋坚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东子的志向是赚好多钱，将来在金城的黄河边买一套房子住...

狗蛋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可他的志向，却不只是赚钱...

他要实现自己的文学梦想，实现生命的价值，出人头地，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他的生命，绝对不能浑浑噩噩，庸庸碌碌的度过！

狗蛋不禁想起了即将在金城工作生活的包娜。

如果真的有机会来金城发展，要和包娜结婚吗？

狗蛋心中只有柳晴，对包娜从来没有那种感觉...

如果真的在金城发展，要结婚成家，包娜的确是良配...

包娜人长得漂亮，性格又热情大方，还一直暗恋自己...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狗蛋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包娜调皮带狡黠的笑靥...

不过，狗蛋旋即就把包娜赶出了脑海，自嘲地笑了。

自己现在连工作都分配不了，居然想着到金城来和包娜结婚的事情...实在是异想天开！

虽然包娜的条件没有柳晴那么好，可也是高不可攀的。

自己幻想和包娜结婚，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狗蛋就这样在自信和自卑中，胡思乱想，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座位上熟睡的狗蛋东子，又被嘈杂的人声吵醒了。

他们睁开眼睛，发现大轿车又停了，乘客们纷纷拿了东西下车。

“到武凉了吗？”

狗蛋咽了一口唾沫，发现耳膜生疼，车厢里嘈杂的声音就像蒙在鼓里一样。

“是到武凉了！”一边的那位大叔笑道，“你们兄弟俩咋累成你这样了，睡了一路都没有醒。”

“快下车，腿都麻了，耳朵也不对了！”

东子拉着狗蛋挤到了车门口，就见那个小伙子躺在副驾驶位上睡得不省人事...

他从昨天下午就吆喝人，一直到半夜，早累成了一摊泥...

“赶紧走吧！”

狗蛋怕爆脾气的东子找那个小伙子理论，就赶紧拉着他下了车。

“呼...”

兄弟俩呼吸这武凉市清凉空气，恍如隔世。

“有行李的赶紧来取！”

大轿车的司机在车后的货仓边不耐烦地大叫。

他开了一夜的车，也累得够呛，就想赶紧把客人们打发走，好回去睡觉。

东子狗蛋到了车后货仓边，发现里面就剩他们的发电机了，兄弟俩就赶紧往下抬...

“快点！磨蹭啥呢？”

司机没好气地催促，不等东子狗蛋把发电机放在地上，就砰的一声关了货仓，开车走了。

“这些王八蛋，哄着你上车的时候，嘴上就像抹了蜜，还给我们便宜了五块...到了下车的时候，就跟赶狼撵鬼似的！”

东子骂了一句，忽然想起来什么，就问狗蛋：“你买票的时候，是按四十五买的吧？”

“票...不是你买的吗？”狗蛋愕然。

“我上车一直在睡觉，没有买票，我还以为你买了呢！”东子也是一脸懵。

“呃...这么说，我们白坐了他的车，没有买票？”狗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