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习,狗蛋坐着聂大民的自行车回家。
“王谦己,你咋回事?你咋不理柳晴了?”聂大民问道。
“不是我不理她...事情闹得她爸妈和秦老师都知道了,我总得避一下...”狗蛋叹道。
“秦老师今天晚上叫你去...和你说啥了?柳晴的爸是不是公报私仇,要学校开除你?”聂大民又问道。
“别胡说,柳晴的爸...可是柳晴的爸。”
“那秦老师和你咋说的?”聂大民又问。
“啥都没有说...我就阅了一晚上的试卷。”
“啥?秦老师又啥都没有和你说啊?他到底啥意思嘛?”
“他当然...是要我不再缠着柳晴!”
狗蛋喟然长叹:“其实,我一个穷厨师的娃子,的确不应该再缠着柳晴,除了给他丢脸,我还能带给她啥呢?”
“那你真的就打算这么和柳晴...断了?”
聂大民忽然刹住了自行车,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狗蛋,又激动的说道:“柳晴为了你都和家里闹翻了,你居然要和她断,你...也太狠心了!”
“我...先冷一阵子再说吧,总不能真的让柳晴和家里闹翻啊!”狗蛋又叹道。
“那么多人追柳晴,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对你有意思,还啥都不顾的和你好,你要是对不起她,将来肯定会后悔,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聂大民气呼呼的用力蹬起自行车。
回到家,狗蛋扔下书包就去酒店里帮忙,却看到了赵友德和马成刚的父亲坐在饭厅里,和父亲说话。
狗蛋心里又咯噔一下。
他们来做什么?
又来找麻烦吗?
是不是要把自己和柳晴的事情,说给父亲?
那可就完了!
狗蛋愣在饭厅后门,却见马成刚的父亲招手笑道:“王谦己,下晚自习了啊?”
“嗯...”
狗蛋答应一声,满腹狐疑地走进了饭厅。
马成刚的父亲叫马文斌,是水利局的财务股长,平常戴着眼镜一本正经,从来不给自己打招呼,一向都是白眼冷瞥...
他今天怎么破天荒的给自己打起招呼了?
“王谦己,你可真给你爸争气啊,学习好不说,还是班长,我们家的友德要是有你的一半,我就省心多了!”赵日炎也眉开眼笑的说道。
“额...”
狗蛋彻底愣住了。
这个赵日炎,昨天酒后还说上次打架的事情呢,今天怎么又说起好话了?
“王大师,昨天我酒喝高了,也不知道胡说八道了些啥,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赵日炎又打着哈哈说道。
“我压根就没在意,娃娃们打打闹闹的很正常,事情过去就不提了...”
父亲顿了顿又说道:“马股长,赵股长,你们这么晚了...该是有事呢吧?有事就直接说。”
“这个...”赵日炎干笑了一下,转头对马文斌说道,“马股长,我嘴笨得很,你来说。”
“好吧...”
马文斌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道:“王大师,我们今天,是来求你们帮个忙的!”
“帮忙?我能给你们帮啥忙?”父亲愕然。
“你虽然帮不了啥,可你们家王谦己却能帮我们家刚子和赵股长家友德啊!”马文斌笑道。
“啥意思?王谦己在学校里...又惹他们两个了?”
父亲眼睛就瞪向狗蛋,吓得他赶紧低头。
“不是的,我们是想让王谦己在技校考试的时候,帮一下刚子和友德。”马文斌赶紧低声说道。
“这...”
父亲和狗蛋对视一眼,有些明白赵日炎和马成刚的意思。
“实话给你们说了吧,我们已经找好了人,将来技校考试的时候,能把友德和刚子安排在王谦己前后,所以就想让王谦己到时候帮忙照应一下!”
赵日炎笑道。
“这恐怕不行吧...”父亲皱起了眉头。
“王大师,你放心,我们的娃娃也没想着上啥正经技校,只要进了预选,能上我们内部的水利技校就行了,不会和你们家王谦己竞争的!”赵日炎笑道。
“是啊,王谦己只要让开叫刚子友德看几眼就行了,分数绝对不可能比王谦己高的...”
马文斌说着又打开了脚下的皮包,取出了两瓶好酒笑道:“王大师,你不抽烟,我和赵股长就给你带了两瓶好酒,你不了(别)嫌少。”
“马股长,你这是干啥呢?咋能叫你们送酒给我喝?”
父亲赶紧按住了马文斌的手说道:“娃娃们的事,不是我不想帮...关键是怕影响了王谦己的考试发挥啊!”
“王谦己肯定能考上中专,后面的技校考试不过是随便参加一下,到时候帮帮刚子和友德,就是举手之劳嘛!”马文斌又笑道。
“王大师,我们可是十几年的老同事,你这点忙也不给帮,可太不够意思了!”赵日炎也假装亲热的笑道。
“王谦己的学习也就那么个,比他好的学生多得是,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免得耽误了大事。”父亲不冷不热的说道。
“这...”
赵日炎和马文斌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王大师,你就真的不给帮忙吗?”马文斌扶了扶眼镜说道。
“不是不帮,实在是没有办法帮...”
父亲又说道:“一来怕影响王谦己的临场发挥,二来也怕耽误你们的事情,万一到时候出的题王谦己都不会做,我咋给你们交代嘛?”
“这...”
赵日炎见父亲态度坚决,便只好悻悻的把酒装回了包里说道:“那行,我们先回,完了问问人了再说!”
“王大师,这事...我们也只是个想法,其实还没说好呢,你可别和再(别)的人说呀!”马文斌又说道。
“放心,我也是有几岁的人了,不会到处乱说的。”
父亲平静地说道。
“那我们先走了。”
赵日炎和马文斌就提着包灰溜溜地走了。
“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居然敢这么日鬼捣棒地弄事?”母亲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们那天才打了王谦己,今天又想叫王谦己帮他们考试,真不要脸!”
东子也走进饭厅说道。
他和母亲刚才躲在后堂里,听到了饭厅里的谈话。
“他们就算日鬼捣棒的让娃娃上个水校,将来出来还是个没本事,他们能护着娃娃一辈子吗?”
父亲冷笑道:“要让娃娃有出息,就得让他有真本事,日鬼捣棒的,迟早没有好下场!”
“他们捣他们的鬼,我们把我们的正路走...”
母亲拉着狗蛋的手说道:“王谦己,这几天把你也缠在饭馆里,耽误了不少时间,今天人不是很多了,我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快去学习吧!”
“没事,我...学校里学就行了。”
狗蛋说道,心里一阵愧疚。
父亲母亲和哥哥,尽可能的给他提供最好的学习条件,可他却辜负了家人...
可是,柳晴的一片深情,又怎么能辜负?
狗蛋戴起了围裙,帮着东子洗碗,想用干活让自己忘却和柳晴的决断,弥补自己对家里的愧疚。
接下来的日子,狗蛋一直躲避着柳晴。
既躲避着她哀怨的眼神,也躲避着和她的任何接触。
柳晴渐渐的也开始躲避着狗蛋,两个人仿佛变成了最陌生的人。
想起和柳晴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下午,狗蛋觉得那仿佛就是梦境,从来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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