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起价

文化馆审批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资金到账的速度也快得让叶问青吃惊，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的账户上看到这么多钱了。

一共二十万的资金，足够他建立一个黄麻纸研习馆。

有了钱才好办事，叶问青想去找一个工程队，帮忙把旁边的土屋都改成研习馆。

“不用把下面的土墙都推倒，只是稍微修缮一下就行。”

蒋承奕表示赞成，“这样跟你的造纸坊风格一致，看上去也更加和谐，不会太突兀。”

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依附土屋之前原有的地势，不做大规模的土地整改，这样在地资源的利用，可以大大降低项目的成本。

叶问青跟工程队商量了一下工期和费用。

“叶老板，这个价钱是之前的价了，你这造纸坊都开了好久了，价钱早就变了。”工程队的负责人眼神内露出精明，他从当地村民口中得知叶问青才收到了市里给的一笔资金，肯定不菲。

叶问青没想到他会坐地涨价，一时郁结，说道：“那你们现在是什么价？”

或许是以为叶问青松口了，工程队的负责人狮子大开口道：“那起码都得要个二三十万吧，你这屋顶都要不得了，全都要重新修，还得给你安门窗这些……”

“好了。”叶问青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我考虑一下。”

这个价格如果是要重新起一栋房屋，再加上精装修，或许差不多，但叶问青并不是要重新打掉地基修房子，他家里的这几间土屋都还有利用价值，根本没有必要全都推倒。

至于门窗，即便是研习馆修成了也不会放什么重要物件，窗户是没必要单独开一扇的，只需要再装一扇木门便好。

虽然手上有了钱，但叶问青不会大手大脚。

这钱得来不易，也寄托了众人的期望，他绝不会浪费了一厘一毫。

见叶问青没有一口答应，工程队的负责人又担心自己说多了价，赶紧反口，说道：“你之前跟我们合作过，知道我们的手艺如何，你这次还来找我们，也算是我们的老顾客了，就给你打个折扣嘛。”

“还打什么折扣，要不直接说你们想从问青这儿捞走多少钱，还显得你们真诚些！”蒋承奕听了半晌，早就憋了火，直接说了出来。

工程队负责人一撩袖子，怒道：“你什么意思嘛！”

“字面意思。”蒋承奕丝毫不怂，他早就看不惯这些人了，仗着自己会门手艺就胡乱说价，要是这个钱能到底下人手里那还好，可工程费大多是到了负责人手上。

底下的人也只是拿个辛苦费罢了，所以蒋承奕瞧不上这类人。

“你小子真是欠揍！”工程队负责人举起拳头，正准备动手，忽然想起他是来扶贫的工作人员，到底顾忌蒋承奕是公家的人，不敢与这些人扯上关系。

负责人愤愤道：“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我今儿就不揍你了。”

“哟呵，那我还得说声谢谢了。”蒋承奕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道，他是生怕气不着这个工程队的负责人。

负责人的拳头紧了又松，憋了一团火气，今儿还不是看在公家的面子上，非得狠揍蒋承奕一顿不可。

待人找了个借口走了以后，叶问青才无奈地摇头道：“才过了多久，居然就涨价了。”

“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家伙，和这些人打交道最烦人了，少不得受气。”

蒋承奕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啧”了声，别嘴道：“你放心，这个工程队不行咱们就换其他的，咱俩明个儿就去问问看，找个性价比高点儿的，总比把钱砸水花了好。”

也只能如此，修建研学馆的事情迫在眉睫，还得早些寻到合适的工程队，尽快完工的为妙。

远处有个人影踌躇已久，半晌后还是没有走过来。

叶问青见状，赶紧走到这人身边，询问道：“陈叔，是有什么事儿吗？”

上次蒋承奕和他一块儿给老陈头家修了猪圈，并告诉了他正确的养猪方法，这段时间倒是没见到老陈头来找蒋承奕。

“就是那个……”老陈头不好意思地搓手，看了看破旧的土屋，张了张嘴又没说什么。

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蒋承奕道：“怎么还跟我们客气上了，陈叔，大家都不是什么外人，你要是有话就直说。”

老陈头布满了粗茧的手摩挲着脑门，表情扭捏的像是即将出嫁的大黄闺女。

“我看你们刚才是要请工程队的人过来做工吧？”

蒋承奕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了什么，问道：“陈叔你这意思不会是说这活儿你也能干吧？”

“可不是嘛。”

终于说到了重点，老陈头浑浊的眼珠都变得亮堂起来，他期待地攥紧了手。

“我年轻的时候也学过灰瓦匠，跟工程队的人到处去做工，只是年纪大了不想出去，所以就留在村子里了。”

提起从前的风光无限，老陈头喝了酒一般的满面红光。

“你是晓不得嘛，以前好多个女娃儿想嫁给我，就是看中了我有门手艺，就是我眼光比较挑，左挑右选的，结果就哦豁了。”

似乎他现在晚年生活过得凄苦、孤寂，全都是因为年轻时太挑剔了。

蒋承奕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每个人都只会提及有利于自己的一面，通过走访他从其他村民口中了解到老陈头的陈年往事，比如说他年轻时的确是跟人学过做灰瓦匠，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经常在赶工期间去喝大酒。

家里给他介绍的媳妇儿是个踏实肯做的贤惠姑娘，他倒是看上了人家，结果对方听说他喜欢喝大酒，怎么也不肯答应了。

看这样子，老陈头这是在自荐，想包下这个工程。

“你们把这个活路交给我就放一百个心嘛，大家都是熟人了，我未必然还会嚯你啊。”老陈头又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现在外面啥子都不好做，我屋里表弟前不久还在说找不到活路，他都晓不得怎么办才好了，要是能包下来你们这个工程，他也好过个安生年了。”

老陈头的话说的是再诚恳不过了，蒋承奕和叶问青使了个眼神。

“陈叔，你先回去给猪仔喂饲料嘛，这件事不着急，我们商量一下。”

先不忙着拒绝，蒋承奕将老陈头劝走了以后，这才对着叶问青说道：“其实要是陈叔他们能帮忙的话，也算是一个好事儿。”

“我也考虑到了‘在地资源’的利用，如果陈叔他们可以做好活的话，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花高价钱去外面请工程队过来。这样不仅让当地的村民有了收入，还大大降低了我们的成本。”叶问青表示自己有想过这个问题。

蒋承奕还是对老陈头有些不太放心。

“这件事不是小打小闹，万一搞个一次性工程出来，反倒不好。”

叶问青想了个主意，“不如先试工，让陈叔把他们那些做活的人全都请来，先试一下看看水平如何，如果不合格那也没办法了。”

凭实力说话，这样即便最后没有把这个项目承包给他们，老陈头应该也没什么话说。

蒋承奕拍掌道：“这个主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