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糊金鱼灯笼

叶问青虽然是学文科的，但是他的动手能力极强，不仅会古法造纸技艺，还会用竹条编东西。

造纸坊内不缺竹子，叶问青去找了一根竹子，用刀从中破开，再分成细细的一条。

他将竹条扭成了一个半椭圆形，再用铁丝把连接处固定，又在椭圆形上固定了一个菱形，底下分别又用铁丝固定两个半圆。

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他制作的是什么，等他在椭圆形的一侧固定上几个稍微大一些的椭圆。

窦淮叶才看出来，原来叶问青做的是盏金鱼灯笼。

因为是新鲜才劈成的竹条，所以竹条的断口比较整齐，但叶问青还是怕会不小心伤到了窦淮叶，所以用600目的细砂纸仔细打磨，让断口更加光滑。

新鲜的竹条真的可以省很多事，叶问青把所有连接处都再三固定了，就找出了一条安装电池的小灯泡，缠绕在竹条上，好在小灯泡还能正常使用。

他往竹架上糊黄麻纸，先糊上薄薄的一层，再接着往上叠加。

“可以把玻璃纸做成金鱼的眼睛吗？”窦淮叶不知从哪儿找出来了两张亮晶晶的玻璃纸，看起来像是吃完了糖剩下的糖纸。

叶问青道：“当然可以，用玻璃纸做的眼睛应该会很漂亮。”

他用剪子把之前糊好的黄麻纸抠出两个洞，又把玻璃纸塞了进去，紧接着往旁边继续糊黄麻纸，等差不多厚度了，这才停手。

这个时候的纸糊金鱼灯笼已经很好看了，双眼闪着光，生动极了。

窦淮叶问道：“为什么竹条在你手上就好像没了骨头，软绵绵地随便挼搓，这么细的竹条，不是应该很容易就断掉了吗？”

“干燥些的竹条的确是很容易折断，这种的竹条就需要放在火上炽烤。我们高中时不是学过一篇古文，说木材‘煣以为轮’，便是指高温可以使材料变形。”

叶问青把剩下的一根新鲜竹条拿给窦淮叶看，说道：“这种才劈开的竹条，体内水分较多，纤维也比较软，所以可以扭成想要的形状。”

可能是他劈的比较薄，摸起来不像是想象中的那种触感，还有一股清新的竹子气味。

胶水还没干透，所以叶问青把纸糊金鱼灯笼放在架子上烘干。

“文人爱竹，情之所以，君子之行寄于物也。”窦淮叶用叶问青给她的那根竹条挽成了一个圆圈，她走到造纸坊旁边的空地上，蹲下身子寻找乡间的常见野花野草。

文人之气节如松竹。

窦淮叶觉得叶问青的气质就是这样，干干净净，多好。

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窦淮叶突然回头，对着叶问青显摆她做的花环，并说道：“你要是有事儿就先忙，我自己玩一会儿。”

阳光下的她皮肤白净的几近透明，笑起来的时候唇边有颗小小的梨涡。

如灌满了蜜糖一般让人沉醉。

叶问青浅笑着摇头，如果时间就此止步，永远停留在这一瞬间，该是多么美好啊。

但他知道，未来还有更加美好的事物，他和她都应该奔赴。

姜可果真是搭乘的蒋承奕的车，两个人刚一下来，姜可就给了窦淮叶一个熊抱。

“我可想死你了。”

窦淮叶搂着她傻笑，顺手把之前做好的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

“让她俩叙叙旧，我进去喝口水，刚起床就被喊来当司机，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蒋承奕口上埋怨，但脸上始终带笑，看样子只是说笑罢了。

叶问青跟他一块儿走进室内。

见桌子上还放着几盒还没开封的月饼，蒋承奕喝了水后，说道：“你这个做老板的真不错，过节还给发月饼。”

“一人一盒也不算贵。”叶问青准备拆了一盒月饼，然后给他们吃。

蒋承奕忙道：“先别拆，我记得老陈头和住在村西头的那户人家里都没什么人，孤零零地一个人过节怪可怜的，你这里还有几盒月饼，要不然我拿出来几个给他们一人送几个。”

这倒提醒了叶问青，他本来就多买了几盒，于是同意了蒋承奕的提议。

“就拿两盒过去吧，我们自己剩一盒分着吃也行。”

见他们二人拎着两盒月饼出来，姜可忙上前迎接，“哟，这么快就分月饼吃了，可还没祭拜月娘呢。”

“屋里还有一盒月饼，你自己拆了吃，我们这是要拿去送人的。”蒋承奕躲开了她的手。

姜可和窦淮叶对视一眼，问道：“送哪儿去？”

“喏，往后走。”蒋承奕对村子里的住户都十分了解，驾轻就熟地踩着小路，就往老陈头家走。

他们两人都去，自然姜可和窦淮叶也就跟了上来。

几人到的时候老陈头正坐在院子里嗦粉，见状赶紧起身，险些把身下坐着的小板凳给踹翻了。

院子里还有一只肥嘟嘟的小狗，“汪汪”叫个不停。

趁着蒋承奕和叶问青他们去送月饼，姜可跑去逗小狗，“你牙都还没长齐，就敢冲着姐姐汪汪叫！”

老陈头把筷子插在碗内，另一只手接过了月饼盒，沉甸甸，就像是他们的关怀一样。

“这怎么好意思嘛。”说着老陈头已经是老泪纵横，泪花闪烁。

蒋承奕哪里还敢久待，赶紧说要去给村西头的大娘送月饼，几人这才匆匆走过，隔远了院子里的犬吠声也小了许多。

住在村西头的这位大娘年纪比老陈头还要大上许多。

叶问青刚回到水桐乡的时候，被火燃烧过的草棚除了一个地基之外，什么也不剩下了，他请了工程队过来帮忙重新修葺，在此期间也到这位大娘家吃过饭。

在空闲时候，叶问青喜欢待在她的身边，听她说起那些已经泛黄的过往，也算是参与了他们的世界。

偶尔叶问青会给大娘买一些对于她而言很新鲜的东西，她每次都会说浪费了，却难以掩盖眼神中对那些东西的喜爱。

叶问青觉得她很像自己已经去世了的奶奶，每次看见大娘都是百感交集。

“大娘，今天是中秋节，我们来给你送月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