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可救

杨老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沈玥一行人打断：“小陶主任，您回来了，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今天是周六，不到五点沈玥就把大家都喊了起来，开始了第一次的走访调研，此时正转了几户人家想要掉头回学校吃午饭，恰巧遇到了回村的陶徽。

沈扬已经半个月没休息了，白天上课，下午放学带同学们训练，由于之前一直没有正式的体育老师，孩子们连起跑姿势、跳远的规则都不懂，他要一一讲解，还要亲自示范，这可比他在大学上课的时候累得多，今天一大早又被沈玥用力的敲门声震醒，此时正有气无力的跟大家问好。

周文倩倒是没有沈扬看上去那么疲惫，只是连续上课一直没能休息，跟陶徽打招呼的时候嗓子有些沙哑。

陶徽了解了情况后，除了对沈玥成立的星火志愿队表示赞扬与感激，另外也不忘损一把这个队长：“你这是杨白劳，周扒皮呀，你看看你的队员们都累成什么熊样了？”

“你一回来就挑刺儿，你是刺头吗？”沈玥本来还在享受被人夸的氛围里，转头又守着众人被骂，心中十分不爽：“我这不是为了村里的老百姓吗，我容易吗？”

眼看沈玥眼眶都红了，陶徽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也安慰着她：“我的错，我要是早点回来，就能帮你解决一大问题了。”

瞪了瞪眼睛，沈玥把快要滴下来的眼泪努力憋了回去，没好气地问：“怎么解决？”

其实陶徽在刚到这个村子的时候，为了了解这个村子的情况，就已经走遍了各家，给各户人家划好了等级，把家里的人口土地房屋情况都做了登记。

沈玥怨他没早说，陶徽很委屈说你也没问我呀，两人吵吵闹闹回了学校。

沈扬周文倩两人相视一笑，紧随其后，慢慢悠悠地走着。

“这下可省事了。”

“是啊！还是我哥们靠谱，下午可以睡觉喽。”

周文倩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他虽然爱吃爱玩爱闹，真到了正事的时候，一点也不落后，上午还帮好几家干了农活，家里没有年轻人帮忙干的修理工作，他也都会。

周文倩想到这，突然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很庆幸当初妈妈帮自己逃出来了，没有放弃来到这里的机会。

杨老汉见四个年轻人都不搭理自己回了学校，回头望着这一圈天天在一起乘凉拉家常的老邻居，失落地叹了口气朝家走去。

小卖部的主人杨永亮家媳妇开玩笑问：“旺财叔，啥时候把我家的账清一下呀？”

“等我儿子回来这”

待杨老汉走远后，才听乘凉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嘿，这杨旺财见咱们都听烦了他，好不容易碰到仨年轻人，人家都不搭理他，这下这满肚子话没处说喽。”

众人笑，笑了一会，便也散了，回家做饭，见杨旺财没能探出小陶主任的口风，下午照常还得去开大会，这才是与自己吃喝拉撒睡最相关的事情，开不起玩笑。

杨老汉回到家把这些事就告诉了自己的老伴，杨大妈听完便跳脚骂了起来：“你这个老糊涂，叫人家拿你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谁敢拿我当枪使，我儿子……”杨老汉这时都还没意识到老伴话里的意思。

“别你儿子儿子的了，你儿子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闯出来的，也不是你给的，人家小两口开着店，带着孙子，忙不过的时候都不说要接你去城里住几天，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嘛。”

“什么意思，他们不想麻烦我呗，还能啥意思。”

杨大妈实在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便去了灶下端饭来。杨老汉见老伴不搭理自己，一路跟了上来，让她说清楚。

“你只要记住，下次出去别再提你儿子了就行，我就烧香拜佛，我可不想再丢这个人了。”

杨旺财脑子转不过弯来，抻直了脖子，嚷嚷着：“怎么，我提我儿子还不行嘛，我生我养，我儿子发达了，我怎么就不能提他了？”

杨大妈见自己老头子无药可救，端起饭菜就进里屋了，若再不远离，真怕自己气的血压升高。

午饭过后，杨旺财放下碗筷就出了门，来到学校，占据了最靠前的位置，坐在石头墩上抽起卷烟。

沈玥受陶徽嘱托，接到志愿队第一个任务，负责下午的村民大会的组织工作。

“大爷，这里是学校，不允许抽烟。”沈玥见杨旺财在学校里抽起烟，赶忙上前阻止。

“姑娘，这里也没说不让抽烟啊。”杨旺财却不以为意，继续咂巴了几口烟蒂。

“大爷，不用说，学校就是不让抽烟，这对孩子们的生长发育不好，烟里有尼古丁还有很多有害物质，让学生们吸二手烟非常不好，我是学校里的老师，就得替学生考虑。”

最后杨旺财以“这是在院子里，抽出来的烟随着风都跑了，不会留下有害物质”，“这村里谁家的孩子不是吸自家爷爷的二手烟长大的，我也没见有什么伤害啊，个个壮如牛，再大点都能下田犁地了”，“这是我儿子从城里买来孝敬我的，不是村里老头抽的旱烟，无害”等各种理由拒绝掐烟。

沈玥则是句句不让他，无论杨旺财说什么，都能回击回去。

最后在杨旺财觉得这个姑娘怎么这么死心眼儿，沈玥深陷秀才遇到兵的困扰中，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饶谁。

二人争执之际，陶徽赶来劝架，又在两人即将闹翻之前，了解到了吵架的原因。

“沈老师，人家杨大叔可是村里的老人，你这是怎么说话呢。”陶徽对着沈玥正色厉声道。又偷着朝她挤了几下眼，示意她还是闭嘴得好。

沈玥可不吃这一套：“我怎么了我，你不用对我眨眼，我这不是替大家着想吗，你说如果今天下午来开会的人，都这样抽烟，搞得乌烟瘴气，后天还怎么上学，现在城里公共场所都不让抽烟了，你不知道吗，还是在村子里呆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