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退

沈凌霄离开后，赵东阳回顾这半年多的经历，感慨不已。

此时他的生活，变成了陪一位业务能力普通的老研究员，在实验室里混混日子。

赵东阳很苦恼，但是又无可奈何。

他由郁闷，转为愤怒，又由愤怒，转为郁闷，最后又转为麻木。

他不知道每天与谁交流。

他曾想过找刘哲，让刘哲给他调回研究室，做些项目的调研也好，至少不需要被人强迫着听指挥。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提不起那个精神来，不想去争取什么。慢慢的，也就随波逐流了。

每一天，上班、吃饭、下班、坐车。

日复一日，过着平淡而颓废的生活。

赵东阳为了转移生活的无趣的烦恼，下载了不少罐头影视剧，每天上下班都在车上看看这些，填补空虚的灵魂。

他想过要挣扎，再努努力试试，可是都无济于事。

两个月后。

刘哲被赵总监叫到了办公室内。

一进门，刘哲看着坐在办公桌内的一脸笑意的赵总监。

“赵哥，你找我。”

赵总监伸手示意刘哲坐在沙发上。

刘哲落了座，赵总监问道：“小刘，最近怎么样。”

刘哲踌躇了下，说：“和往常一样吧。”

赵总监点点头，沉默了下，问道：“你的那个投资，谈得怎么样了？”

刘哲苦笑一声，说道：“赵哥，我可能没有那个能力，我无能为力了。”

“唔。”赵总监微微低下头，看着桌面。他又偷瞄了一眼刘哲。思索片刻，看向刘哲说道：“小刘，如果谈不下来，拉不来投资，你觉得你们那个组的项目，还继续进行下去，是不是有点浪费公司资源了？”

刘哲似乎像是早猜到了有此问话一般，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力地说：“您觉得呢，我听您的。”

赵总监顿时皱了皱眉头，他犹豫片刻，说道：“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刘哲轻笑一声，说：“我听您的，我没有什么想法。”

赵总监登时露出不满的神色，他没好气地说：“怎么能没有想法呢？你可是这个项目的头！你要对整个项目负责的。”

刘哲胸口一股怒火烧起，他沉下脸，缄口不言。

屋内静得吓人。

双方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赵总监不得不率先开了口，他堆着笑，说道：“你觉得有困难吗？”

刘哲咬了咬下嘴唇，点了点头。

“是不是困难的程度，是你承受不了的？”赵总监又问。

刘哲抿了抿嘴，又点点头。

“我看你最近的状态，似乎很难继续将这个谈判继续下去了。”赵总监三问。

刘哲心想，你不就是想让我主动放弃吗？免得你担责任。

刘哲轻笑一声，说道：“我放弃了，赵哥，这个项目我放弃了。”

赵总监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神色，但是随即又严肃起来。他郑重地说：“小刘，有问题要努力去克服，不要轻易地放弃。这个项目，你确实做了很多努力。但是假如你再试着去想一想谈不成的原因，是不是没有给出对方所需要的细则。假如你能想到，是不是就可以用这个细则去挽回一些分成上的损失。”

刘哲心里怒火差点喷出来。

你明明盼望着我放弃项目，现在我放弃了，又说这种想逃避责任的话。最后把责任都推给我，是我不够上心，导致的谈判失败。

刘哲心如死灰。

他无力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生病了？我看你一直在叹气。”赵总监故作关心地问道。

刘哲踌躇了下，笑了笑，说：“赵哥，我那边还有点事，我得先回去处理了。至于那个谈判，我确实可能是能力不足，我可能胜任不了。我是决定放弃了。”

说着，刘哲起身，就去开门。

“诶？小刘！”赵总监似是要挽留。

刘哲头也没回，离开了赵总监的办公室。

又过了一个月。

赵东阳来到天李，已经超过一年了。

这一日，他一如既往地去实验室，麻木不仁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一名同事走进来，把赵东阳叫了出去。

“刘哲组长找你，要你去他的办公室。”

赵东阳回更衣室换下衣服，径直去找了刘哲。

一进门，刘哲正坐在沙发上，笑着让他进来。

赵东阳来到沙发前坐下。

刘哲简单地与赵东阳寒暄了下，询问了他最近的工作状态。

赵东阳随便地说了说，自己在观察仿制药品的稳定性。

他忽然产生一个想法，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和刘哲商量下，把自己调回研究室做研究。

可是，很快他就打消掉了。他觉得毫无意义。

正当他想这些的时候，刘哲开了口。

“小赵，我和你实话实说。”刘哲语气变得严肃且无奈。

赵东阳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刘哲说道：“你还记得咱们的项目要拉投资的事情吧？”

赵东阳点点头。

刘哲苦笑一声说道：“总部找了另外一家公司，这件事情由我来负责了。但是——”

说到这，刘哲犹豫了下，似乎是很为难。沉默片刻，他才说出口：“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吧，这件事情最后谈崩了。投资也就没有拉过来。”

听到这里，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不仁的赵东阳，怒火烧起。

当初他与王志高费尽心思去谈成的，公司不批。现在由总部找的企业，竟然最后谈失败了。

他平复了下心情，干笑一声，问道：“刘哥，不行，就再找吧。”

刘哲愣了下，尴尬地笑了笑，说：“没有时间了——”刘哲踌躇了下，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他叹息一声，说道：“这个项目，已经不会再继续做了。”

赵东阳顿时皱起了眉头。

刘哲继续说：“也就是，你不需要再跟进这个项目了，这个项目就到此为止。”

赵东阳眉头皱得更深了。

刘哲说：“小赵，接下来，是我这次找你要谈的主要的事。”

赵东阳低着头看了看地面，又抬起头来，对着刘哲说：“刘哥，你说吧。”

刘哲苦笑一声，说道：“由于项目不做了，所以咱们组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转岗，你可以去做医药代理，做销售人员。当然，这可能不符合你的职业规划，你做这种事也有点屈才了。”

说罢，刘哲打量了下赵东阳。

赵东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哲。

刘哲继续说道：“第二条，就是你看看，你有没有更好的选择。或者说，我这里帮你推荐几家，我有个朋友，他在一家上市的药企公司做高管，我可以帮你推荐给他。”

赵东阳听后，虽然心里已经做了一些准备，可仍旧难以接受。他觉得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但是，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确实，近几个月大家伙萎靡的工作状态，死气沉沉的工作环境，他也能察觉出来一丝端倪了。

赵东阳凝视着刘哲，他看到刘哲摆着一张尴尬的笑脸。赵东阳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刘哥，让我考虑一天吧，明天我给你答复。”

刘哲连忙说：“没问题，没问题。”

赵东阳默默站起身来，和刘哲说了声：“刘哥我先走了。”

便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