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南，君在北

“我选好了。”

沈凌霄说着，来到茶几前拿起话筒，面对着大屏幕。

大屏幕上缓缓放出歌曲的MV。

赵东阳看到，是一首经典的英文歌曲。旋律好听，但是歌词他没有细究过，因此也不清楚什么意思。

歌声缓缓响起。

沈凌霄的嗓音在唱歌的时候，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平时她说话嗓音甜美，唱歌时却有一种沧桑的意味，像是在刻意压着喉咙一般。

赵东阳惊叹于沈凌霄的英文发音。他忽然想到沈凌霄是海外留学归来。

歌曲到了副歌部分，沈凌霄的声音也越发的高亢，越发的伤感。

包间的灯光暗淡。

周围充斥着沉闷的气息。

赵东阳看着沈凌霄的背影，看着他披下的长长的乌发。

他愣愣地出神。

副歌结束，歌曲缓缓进入尾声部分。

沈凌霄的歌声也渐渐消散。

一曲结束，她缓缓转过身来。

她对着赵东阳微微笑了笑，笑得很腼腆。

这一刻，赵东阳觉得沈凌霄似乎像变了个人，她变得成熟稳重，甚至有点像饱经沧桑。

蓦然间，沈凌霄翻了个白眼，嗔怪道：“为什么不鼓掌。”

赵东阳从失神中缓缓醒来，他笑眼弯弯，轻轻地拍起手来。

一下。

两下。

三下。

越拍越快。

沈凌霄拿着来到他身旁坐下。

“该你了。”

“我还没有点歌呢。”赵东阳说。

“我可以等。”

赵东阳做了个深呼吸，起身来到小屏幕前。

他翻了又翻。

他是个怀旧的人，也是个不合群的人，因此点了首老歌。

是一首也带着点伤感气氛的歌曲。

赵东阳来到茶几前，起开一瓶啤酒，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喝罢，将酒瓶放下笑着对沈凌霄说：“壮胆，别介意。”

沈凌霄直接抓起赵东阳喝过的那瓶啤酒，仰起头，啤酒在她喉咙的涌动中，渐渐流逝掉。

喝光之后，她对着赵东阳把酒瓶倒过来，一滴两滴余酒滴落在茶几上。

赵东阳微微笑了笑，转过身去。

他的歌已经开始，他从中间开始唱起。

赵东阳平时自己是不愿意当众唱歌的，也从未与吴雪唱过。

他在来之前觉得自己会不会怯场。

可此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心是放松的。

他能感受到气息从小腹中提起，在大脑中形成共鸣。

他不知道自己唱得好不好，发音准不准，节奏对不对，只是唱得很开心。

副歌部分，他难以置信地把高音唱了上去。

赵东阳很兴奋。

渐渐地，一曲将要终了。歌曲部分已经结束。

背景音乐逐渐地变小。

赵东阳正回头，看到沈凌霄向他走来。

赵东阳笑道：“怎么不鼓掌？”

沈凌霄手中持着话筒，她说：“你这个习惯是不好的，你在学我说话。”

“有何不可？”

沈凌霄笑了，说：“赵东阳，你和我越来越熟了，是不是？”

赵东阳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回复说：“怎么？”

“你对我百无禁忌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东阳皱起了眉头。

只见沈凌霄来茶几前起开一瓶啤酒，递给赵东阳，她笑意绵绵地说：“代价就是，你要一口气喝干。”

赵东阳二话不说，举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啤酒的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淌。

直到一瓶喝完，赵东阳把酒瓶倒置摇了摇，余酒滴落。

沈凌霄把酒瓶接下放在茶几上。

她黯然神伤。

赵东阳全然不觉，他看到接下来的歌，是自己会唱的。借着酒劲，他更来劲了。也不管是否是沈凌霄点的，投入地尽情唱了起来。

沈凌霄默默来到沙发上坐下，她靠在沙发背上，一条腿叠上另一条的膝盖。昏暗的房间内，她的眼神似乎更加暗淡。

赵东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沈凌霄也是。

歌曲终了，赵东阳红光满面地来到沙发前，打开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瓶。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一副很舒服的样子。他笑了笑，将酒瓶放下，看向沈凌霄，说道：“酒要看与谁喝。”

“你是在和我暧昧吗？”沈凌霄问。

赵东阳哈哈大笑，他脸色通红。

“这首你会不会？”他指着MV上的歌名。

沈凌霄说道：“你往我这边挪一挪。”

赵东阳也不废话，移向了沈凌霄，坐在了她身旁。

沈凌霄抬起腿，侧躺在了沙发上。她慢慢地将头靠在赵东阳的膝盖上。

赵东阳从幽暗中看到她洁净的侧脸，小巧的鼻梁。

沈凌霄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下定决心绝对不会回国的，可我终究是个胆小懦弱的人，我还是选择回来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

赵东阳默默地看着她。

沈凌霄继续说道：“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我母亲。所以，没有人教过我什么叫自重。”

赵东阳不知怎样回复，他欲言又止。

沈凌霄说道：“很多事情，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很伤感。

赵东阳轻声说道：“人生就是这样。”

沈凌霄轻笑一声，她转了个身，平躺在沙发上，头枕着赵东阳的腿，直视他的面容。

“赵东阳，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赵东阳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你很好，凌霄。”

“那你有什么，此时此刻想对我说的吗？”

赵东阳沉默不语。

沈凌霄笑了笑，她坐起身来，俯身打开一瓶啤酒，递在了赵东阳的面前。

“你要壮胆的我知道的。”

赵东阳沉默地看了看酒瓶，终究是没有接下。

沈凌霄将整瓶一饮而尽。

她起身去点了首歌，又回到赵东阳身旁。她拿起话筒对赵东阳说：“我听说，我母亲生前最喜欢这首歌。我听过之后，也非常喜欢。”

说罢，随着旋律响起，沈凌霄低声唱了起来。

我在江南君在北；

一片痴情空与对；

……

为伊消得人憔悴；

片片相思待春回；

……

沈凌霄越唱，赵东阳越觉得她的声音越伤感。

歌曲结束，沈凌霄回过神，她凝视着赵东阳说：“你应该感激我，酒品这么好。”

赵东阳觉得沈凌霄的眼睛中有一抹亮光。

他站起身，笑着说：“凌霄，要不我们回去吧？”

沈凌霄默默不语，她缓缓闭上眼睛，又轻轻地睁开。

她将话筒放在茶几上，转身去衣架处拿衣服。

赵东阳几步迈到衣架前，将她的衣服递给了她，又将她的包取下提在手中，把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

沈凌霄走出包间，赵东阳急忙跟上。

出了KTV，外面天色已晚。

赵东阳打了辆车。

两人坐在后座，沈凌霄面色微红，靠在赵东阳的肩膀上。

出租车缓缓启动，在夜色下越行越快。

沈凌霄闭上了双眼。

赵东阳则是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