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朝阳

赵东阳回头一看，惊讶地说：“是您。”

是面馆吃面的那名中年男人。

男人笑着走过来，说：“有几天没见了，怎么不去吃面了？”

赵东阳踌躇了下，嗫嚅道：“最近有点忙。”

男人点点头。

两人均沉默起来。

赵东阳觉得很尴尬，他连忙说自己着急回家，先走了。

男人恩了一声。

赵东阳快步走到电梯口。电梯还没来。

他心想，快点快点，不然刚道别，就要一起坐电梯，多尴尬。

等了片刻，电梯终于到了，赵东阳连忙上了电梯，进入之前瞥了眼来时的走廊，发现那男人竟停在窗边，没有过来。

随着电梯门关闭，赵东阳在门缝里瞥见那个男人缓缓转过了身来。

出了公司，赵东阳烦闷地来到公交车站。

上了车。

在回去的一路上，他感慨万千。

等到了临港新城时，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下了车。

街边路灯散着昏黄的光晕，犹如落日夕阳。赵东阳总觉得灯光随时会熄灭。他有些心灰意冷。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消极低沉。

他默默来到公寓楼下。

这时，又看到吴雪。

吴雪在与一个男人挥手道别。

赵东阳定睛一看，是上次送她的那个男人。

不过，这个男人好眼熟。

穿着呢子大衣，个子高高的。

他猛地想起那日在酒吧前见到的男子，气质穿着个头都很像这个男人。

等那男人上了车，赵东阳见到吴雪转身要上楼，他快走几步，来到了吴雪身后。

“小雪。”

吴雪回过头来：“小阳？”

赵东阳点点头：“嗯。”

他犹豫了下，说：“先上楼。”

两人到了房间前，赵东阳打开自己房门，示意吴雪进来有事和她说。

进了屋，吴雪在前，赵东阳在后，他关上了门。

“你今天回来的挺早的。”吴雪来到床前，面对着赵东阳随意地说。

赵东阳边挂外套，边嗯了一声。

他又佯装整理了下办公桌，这才面向吴雪，犹豫再三，终于开口。

“小雪，刚刚送你来的人，是谁呀？”

吴雪粲然一笑，她说：“我们领导。你不要误会，他只是顺路送我。我推却不掉。”

“唔。”赵东阳点点头。

似乎是见赵东阳的表现奇怪，吴雪好奇地问：“怎么了呀？”

赵东阳踌躇片刻，说：“我觉得，你应该离他远一点。”

吴雪愣了愣，说：“我不太明白。”

赵东阳嗫嚅道：“你的领导他——”他迟疑了下，继续说道：“私生活，我觉得可能——”

“可能什么？”吴雪皱起了眉头。

“可能——就是，我觉得他不太像正经人。我有点担心你。”

吴雪沉默起来。

赵东阳有点懊悔，自己明明都没确定的事情，就提醒吴雪，是不是不太合适。但是转念一想，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一旦吴雪出了事，那岂不是后悔都来不及？

“小阳，你这样不太好。我从来没说过你同事坏话。”吴雪淡淡地说。

赵东阳知道，吴雪生气了。

“嗯，我只是担心你。”

吴雪嗯了一声。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回去了。”吴雪说。

赵东阳愣了愣，讪笑着摇摇头。

吴雪沉默着，开门离开。

随着一声关门的响声，赵东阳随着懊悔提起的心顿时落了下去。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经过了严厉的心理斗争，赵东阳决定再争取一次。他打算找刘哲再沟通一回。

第二天，到了公司，赵东阳看了看时间，上班过后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了。这个点刘哲应该会在办公室。他稳了稳心神，出了门，来到刘哲办公室门前。

他定了定心，刚要敲门。

门忽然开了。

刘哲正站在里面。

两人对视一眼，赵东阳惊诧地看着刘哲，刘哲皱着眉头看着赵东阳。

“刘哥，我想和你说点事。”赵东阳鼓起勇气说。

刘哲踌躇着，说：“我马上有个会，等回来再说。”

赵东阳赶忙说好的。

赵东阳转身就要走，忽然见到走廊迎面过来两个人。

都穿着西装。

赵东阳愣住了。

因为其中一个他认识。

正是那个与他吃面的中年男人。

男人也看到了他。

两人很有默契的，互相都没说话。

赵东阳看了看男人，低着头离开了。

男人身旁的总经理笑着对中年男人问道：“认识？”

男人摇摇头。

刘哲赶忙笑着对两人说：“我一个下属，和我说点事。”

总经理回头瞥了眼，点点头。

总经理和男人迈步往前走，刘哲在后跟着。

走着走着，男人忽然问道：“你那个下属，叫什么名字？”

刘哲愣了愣，随即说道：“这人就是赵东阳。”

男人迈出去的脚，顿了顿。

总经理问道：“怎么了？”

男人抬起的脚，落了下去，边走，边随意地说：“名字不错。东阳，东阳，东海朝阳——”说完，男人顿了顿，忽然意味深长地说：“这不就是寓意着临港地区吗？”

总经理不解地问：“嗯？还请钱总指教。”

钱广平微微笑了笑，说：“临港靠着东海。而临港又是国家最先进制度和经济开放程度的试验田，这不就是一轮初升的太阳吗？”

总经理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钱总说得真妙。”

两人呵呵笑了起来。

进了会议室，其他高层都等在了里面。钱总是总部高管，孙总是天李的总经理。两人坐在一起。其余高管坐在两侧，刘哲依旧坐在长桌边上的办公椅上。

这一次的会议上，大家紧张地等待着钱总的发言。

刘哲更是准备好了将要汇报的内容。

关于赵东阳的事情，他决定给总经理一个最后期限，这周就准备和赵东阳谈劝退的事情。

会议一开始，钱总和总经理和大家伙寒暄了下。

掌声响起又落下。

随后，钱广平微微说道：“上次，我对大家说，要精炼我们公司的团队，要淘汰落后的，提拔先进的。可是，我不清楚诸位，是以什么标准，去衡量人员的去留呢？”

诸位高管都愣了。

总经理也不解。

刘哲更是不理解。

之前从没说过标准，就是让淘汰落后分子。

而且也定了，说赵东阳臭名远扬，点名要处理的。

总经理笑着问道：“钱总说话向来含义深远，咱们可能还劳烦请钱总费费神，给咱们提提醒。”

诸位高管齐声附和。

钱广平笑了笑说：“总要有个标准，是不是？”

总经理沉默了下，说：“这样吧，钱总，我让高管们，把精简人员的履历整理出来，再加上工作评价，然后一起给您看下，您看——”

钱广平笑着说：“那就辛苦孙总——”他又看了看众人，给了众人一个和熙的笑容，说：“辛苦诸位。”

这事说完，会议又说了说其他的事情，钱总和孙总都寒暄了下，会议才结束。

一散会，刘哲面目凝重地跟着赵总监又去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