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经过了短暂的风波，新的包材也采购到了。

转眼间，已经二月份了，距离大年三十不到一星期。开始陆续有人返回家乡。

赵东阳回想着当初偷偷跑来上海，惹得父亲发火，专程从老家赶过来，给了他一巴掌的事，就感到忧心忡忡。回家怎么面对父亲？有没有可能这次回去，再回上海又会受到阻拦？

此时他正躺在床上发愣，吴雪敲响了他的门。

进屋后，吴雪和他商量回家的事情。

两人相约同一天回，买一趟车。

到了放假前一天，赵东阳还在发愁回家的事。他与吴雪说了说，吴雪笑着劝他，如果想拦，上次就带他回去了，让他放下心来。

赵东阳忐忑着，终于是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他先到了市里，再转车回到县城。

等到了家里的小超市的门口，他犹豫着，没有进去。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赵东阳见到来人，心中百感交集。真是越不想看到谁，越看到谁。

父亲冷着脸，看着他，也没说话。

赵东阳轻声叫了句，爸。

赵大江缓缓转过身去，淡淡说了句进屋吧，自己先走了进去。

赵东阳拉着行李箱，跟了进去。

一进店里，率先看到热闹的购物景象，几个店员忙前忙后地给人拿货。

赵东阳知道，年底他家都会很忙，几个店员有的是亲戚，专门这个时候来帮忙的。平日里不需要这么多人。

赵大江坐在前台桌子后面，时不时和买东西的老客户笑着寒暄几句。赵东阳往里挤了挤，想要往后面仓库走，先把书包放下来给店里帮忙。这时，母亲从后走出来。一见赵东阳，开心地小跑过来，扶着儿子的胳膊左看右瞧，可怕是哪里破了何处伤了。

“宝贝儿子，回来咋不提前和妈说一声。你看看你，脸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吃的不好。受苦了吧。妈晚上给你多做点好吃的。你想吃啥，和妈说，妈这会给你买去！”

刘素珍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赵东阳觉得母亲还是把自己当孩子，他有点不耐烦地说：“哎呀，妈，你不用管我，吃啥都行。我先把包放后面仓库去。”

刘素珍还想说点什么，前面赵大江喊她赶紧照顾客人，吴素珍赶忙过去了。

放好包，赵东阳去前面给帮客人搬货、拿货，还帮父母去冷库取货。一直忙到很晚，一家三口才拉下卷帘门。父亲开着车，载着两人往家开。

路上，刘素珍又嘘寒问暖，赵大江默默开着车。赵东阳和母亲说着自己在那边过得挺好的，让他不必担心等话。

进了家，母亲忙着去做饭，赵大江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赵东阳回自己房间收拾好了行李，纠结了一会，也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电视里放着电影。

赵东阳也没心情看，只是眼睛盯在电视上。

父子两个，都沉默着。

不一会，母亲端来洗好的草莓，放在茶几上。她笑着递给儿子一个又大又红的。

赵东阳接过去，咬了口，感觉好甜。

电影还在继续着，赵东阳一个接着一个，吃着草莓。

忽然间，父亲开了口，他的声音很平淡：“你们那有人感染没？”

赵东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父亲对他说的是流行病毒的事。

他摇摇头：“没事的。”

父子两又沉默了一阵。

赵东阳开口问道：“爸，你们平时出门戴好口罩。你也少打麻将，麻将馆人太多。”

赵大江抽了口烟，掸了掸烟灰，说：“小雪跟你一起回来了？”

“嗯。”赵东阳点点头。

在这之后，父子两就没再说话了。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赵东阳跟着父亲，把家门口和店门口，都贴上了春联和福字。晚上三人看的春晚。赵东阳边看春晚，边刷微博，边给吴雪发信息。

两人一起聊着春晚的小品，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两人还视频，赵东阳给吴雪的父母拜年，吴雪给赵东阳父母拜年。赵大江更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热情地邀请吴雪和她家人过来吃饭。

赵东阳又给父母编辑了条万金油的祝福信息，父母分别发给了他们的朋友亲戚。

与此同时，在上海的一个小镇里。

刘勇与父母坐在茶几前，电视上也放着春晚。

刘勇的父亲刘洪刚，絮絮叨叨地说着亲戚们谁家又买车了，谁家又换新房子了，谁家孩子进央企进事业单位了。

越说越气，说着说着，就开始指责刘勇。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看看人家孩子，刚毕业就赚大钱，就找那么好的工作。人家给爸妈过年拿的都是好东西，茅台呀金首饰呀，你看看你，拿点便宜酒，拿点便宜饮料，你回家干啥来了？你让我在亲戚面前怎么能抬得起头来！”

刘勇母亲不耐烦地说刘洪刚，让他少说话，别没完没了了。想要钱，自己赚去，跟自己儿子撒什么气，没出息。

刘洪刚顿时火就上来了，和刘母开始吵。两人把以前那点旧账都翻出来了，你指责我一句，我反骂你一句，越吵越凶。就差摔东西了。

刘勇低着头，也不说话。他也无处可去。

房子很小，只有一个卧室，父母在住。他就住在客厅，有一个单人床，平时是沙发，晚上睡觉铺上床单就是床。

此时，在临港市区，一家酒吧里，一个卡座上，沈凌霄端着酒杯，醉眼朦胧地望着舞池的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

“小姐，这有人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

沈凌霄扭过头，眯着眼睛看了看男人，轻笑一声说：“滚开。”

男人不怒反喜，一屁股坐上来，淫笑着要敬酒。

沈凌霄带着醉意，淡淡地问道：“我们认识吗？”

男人笑嘻嘻地说：“喝一杯不就认识了吗？”说着，他盯着画着烟熏浓妆、穿着露肩长裙的沈凌霄，从脸一直看到胸口。

沈凌霄笑着问道：“好看吗？”

男人舔了舔嘴唇说：“今晚有空吗？”

沈凌霄俯身过去，贴近男人的耳朵，柔声说：“有空，但是不是跟你。”再看她的眼神，秋波荡漾。

男子瞬间把持不住，他咽了口唾沫，伸出手就要搂住沈凌霄。

谁知，沈凌霄一杯酒泼在了男人脸上，随即厉声喊道：“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