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余地

南寻解释：“接水的地方在角落，太隐蔽了，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那小角落又正好在他们病房外面，一窗之隔。虽然拉着窗帘，但窗户却没关。他们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说董事长李默在公司里只手遮天，原本的老佛爷年事已高，就喜欢琢磨点一些旧物件，看些旧玩意儿。”

“他们还说，李默找人给老太太表演舞狮，就是想让老太太沉浸在这些东西里，彻底离开公司的权力中心。”

林小喜一想到巅峰青狮队那些狠角色就忍不住皱眉，不大高兴地说道：“他们舞狮就舞狮，怎么还议论起别人的是非来？谈论是非者必是是非人，没有大家风范，输给他们，我不服气。”

林小喜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时参加比赛时从金塔上掉下来的情形，越想越觉得之前的猜想是对的，一定是巅峰青狮队的人对金塔做了手脚才导致他们摔倒。

要不是林小喜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真想找上门去算账！

病房外响起吵闹声。

“怎么了？”林小喜问。

南寻也是一头雾水，摇摇头。

“听声音好像是巅峰青狮队的人。”南寻说。

林小喜的床位正好靠着窗户，她撩开窗帘一角看了出去。

走廊上，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红着脸粗着脖子，扯着嗓子冲护士嚷道：“医院是救人的地方，不是害人的地方。我们的人都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你们怎么能不管？就因为我们差点医药费，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

中年男人名叫狄骁，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模样看上去就跟一头被惹怒的狮子一样，仿佛随时都要张开血盆大口把眼前娇滴滴的护士给吃了。

护士并没有像狄骁那般凶横，只是说：“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我也是为了工作，还请你理解一下。”

狄骁一个重拳砸在墙上，扯着嗓门大喊：“我怎么理解你？你做不好工作，顶多丢份工作，过几天换家医院照常上班。我们呢？看不起病，一耽误，丢的就是命！”

狄骁身后的病房走出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孩，约莫三四岁的年纪，手上贴着几张绷带。

他怯生生地望着狄骁，想说话，却又不敢。

林小喜觉得奇怪，“他们不是赢了冠军，有二十万奖金吗？”

南寻道：“他们确实是冠军，但奖金要过两日再发，还没到他们手里。医院这边每天都要交钱才行，根本等不了。”

林小喜倒不是什么心慈的人，只是觉得出这种事，苦了那小孩子。

狄骁顾着争执，其他大人顾着吵架，小孩儿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眼泪像豆子似的掉落。

突然，那孩子眼皮一重，整个人轻飘飘地晕倒在了地上。

嘈杂争执声戛然而止，像什么坚硬的东西被生生折断。

下一刻，嘈杂声又续上，比先前更甚！

狄骁抱起孩子，猩红双眼瞪如铜铃，冲那护士大喊：“救人！”

终于安静了，但林小喜却躺得难受。

她问南寻：“我们的钱还剩多少？”

南寻道：“一万多。”

到了医院这种地方，钱就不再是钱了，是白花花的流水。

南寻猜到林小喜想做什么，浑身写满了抗拒，道：“还得给师父买药，一分都不能少。”

林小喜有种被南寻拆穿心思的窘迫，红着脸反驳：“想什么呢？我就问问咱们还有多少钱。”

南寻见她没再说话，更没提要帮巅峰青狮队那群怪人付医药费，这才放心了些。

两人在病房待了一阵，听见床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透过斜开一角的帘子可以看到是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

“那孩子才三岁半，生命体征非常微弱，再不想办法会出大问题。”护士急切地说。

“那就建议他们转院，他们不交医药费，就只能先给他们做最简单的处理。”

“可是……”护士不忍心。

医生道：“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如果每个病人都像他们这样，医院还怎么运营？医药科研还靠什么经费进步？”

“好了，别说了，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们走远后，南寻心有不平，气鼓鼓地坐回到床边，给林小喜切了两块木瓜。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怎么能因为他们医药费不够就放任不管？”

林小喜抢过她手里还没切好的木瓜就放进了嘴里，说：“同情别人之前先想想我们自己的处境吧，我们这次要不是突然碰上了财神爷，也凑不齐医药费，师父的小命难保。”

“不对，是师父的老命难保。”

说完，想到还好师父没在这里，不然听她这么没大没小地说话，一定会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禁觉得好笑。

南寻道：“他们赢了冠军，有20万奖金，早晚都会交上医药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巅峰青狮队的人就浑身不舒服。只是可怜那个小孩，才三四岁，成天靠针药吊着，也不知道是生了什么病。”

林小喜嘟囔了句：“他们各个都是奸诈小人，你当然不舒服了。”

“奸诈小人？”南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道，“姐姐，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当天之所以会输给他们，是因为他们做了手脚？”

南寻一开始以为是林小喜负责的头部出了问题，所以没敢多提一句，怕姐姐伤心。现在想来，觉得很是蹊跷。南寻对林小喜不仅仅是有姐妹之间的信任，还有一种崇拜心理。她从没见过哪个狮队的头部，可以像姐姐那么灵活多变。

虽说姐姐总是把师父气得半死，但师父骂姐姐的时候也是说“可惜了一身天赋”，或者骂她“仗着功底好就偷懒，早晚得废”，又或者说她“你随机应变是没错，但能不能提前跟老子说一声，把老子吓得半死”……

总之，师父的骂声里，有一半是夸。大概，老头子碰上姐姐这样的徒弟，是喜欢得不得了的。

南寻见姐姐没有否认，看来她猜对了，气得蹭的一下站起来，一副要去找人干架的样子。

“我就说呢，好端端的，我们怎么一点失误都没有，突然就从金塔上面掉下来了，原来是他们做了手脚！”

“这些人太坏了！”

林小喜轻轻拍了拍腿，说道：“他们害我们逐龙狮舞被人嘲笑，这笔账等我的腿好了，一定找他们算清楚。”

林小喜担心南寻会冲动，毕竟自己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大哥又在照顾师父。万一闹出点事，没人能帮得上忙。上次的舞狮比赛上，谁人看不出巅峰青狮队的人那一身好功夫？南寻要是去硬碰硬，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好了，这件事你先不要管，我们当务之急是先把伤养好。”

南寻乖巧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