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雨倾盆,一泼一泼地倒在周赟的车上。
打着雨刮器,又开了十分钟的慢车,才近了江宁饰博的大门。隔着雨帘,周赟看见金珊珊正在饰博门口跟人道别。
清爽的寸头,颀长的身型,光是看背影,就给人良好的印象。周赟顿了顿,心想:这丫头谈恋爱了啊?
正好有事找她,周赟进了办公室冲了两杯茶,便来到第一修复室,把金珊珊唤了过来。
“来,吃点茶。”
“好。”
上好的桂花乌龙茶,沁人心脾,金珊珊品着茶,静静地听周赟说话。
“根据笔试、面试成绩各占50%的原则,这一次,我们录取了高俪和陈天骄。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嗯?”金珊珊不明所指,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有人跟我说,录取的两个人,都是你认识的。其中可能有猫腻。”
金珊珊怔了怔,才淡淡一笑:“之前,我并不知道高俪进了面试,陈天骄我倒是知道的。至于笔试,我全不知情。”
“嗯,”周赟啜了一口茶,悠悠道,“这两位的确是当时表现最好的。你……不问问,是谁跟我说的这话。”
金珊珊摇摇头:“没有必要,我要问了,心里就有根刺,这也不利于同事团结。”
一听这话,周赟对金珊珊更是佩服,不禁开起了玩笑:“我记得,北宋宰相吕蒙正,就很有度量,没去追究那个在背后说他坏话的人。珊珊啊,你的度量,也可以跟宰相相比了。”
“馆长大人,我可不敢当。”金珊珊噗嗤一笑,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随后,周赟又给她交代了近期工作务。
“先把银罐打个胎,再把金箔贴好。至于那个复刻的鎏金双狮纹银碗……就照你说的吧。不增不饰。明日便将它搬上柜台。”
“好。”
“还有一个工作,你和吴敏德、冯晓晴,负责对新人进行培训。具体怎么安排,你问吴敏德吧,他来负责。”
“没问题。”金珊珊爽快地应下了。
对于馆长的安排,金珊珊是十分感激的,明知道她和两位新人都交情匪浅,还让她去培训学员,这自然是对谣言的无声否定。
5
回到第一修复室,穿好了工作服,戴好了手套,金珊珊便在保险柜中拿出金箔和那银胎贴金的罐子上。罐子是南宋后期的,距今已有数百年历史,上面的金箔大多脱落下来,残迹满布。
刚到金珊珊手里的时候,罐底都凹进去了一大片,看得金珊珊好不心疼。幸好,银的延展性特别好,易于塑形,她也只花了一天工夫,就把罐子的器型重塑出来了。
下一步,便是要贴金。
贴金,是一门古老的技艺,溯源而上,可至新石器时代,广汉三星堆遗址的不少青铜器,就以金片作为贴饰。后来,贴金技术广泛应用到了建筑、佛像、面具、家具等方面,在陶瓷、木器、金属、皮革、织物之上,都能灵活施展。
有了金箔的加持,器物的装饰更显华贵,而且更为耐用。
做金脚、贴金、盖金、盖金漆、扫金(金筒子、羊毛笔、棉花)……
金珊珊在工作簿上写下工艺流程,再次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工作。
前几天,她已经对银胎进行了基层处理。对于需要贴金的花板、线脚等部分,得先用漆灰嵌补起来,要做得密实又平整才行。接着,把这些部位砂磨得光滑细腻,再用嫩豆腐加色涂刷一次,最后再用旧棉絮来收净。
今天要做的活儿,叫做“做金脚”。
一般来说,描涂广漆是第一步,广油漆要选漆头较重的,金脚帚是必不可少的工具。金珊珊担心买来的广漆不好用,打定主意要自己调配。每两份棉漆,配一份坯油。
配好广漆,上午就过去了一小半,金珊珊开始刷第一遍金脚。以前,高盛老师说过,在描涂的时候,千万不能分心,一旦分心,那些花纹或线脚的低凹处,就有可能会因涂漆过多,而生出皱皮。这一皱,就得返工重来。
金珊珊大气不敢出,仔细地刷了一遍,才长出一口气。
等到金脚干了,她又刷起了第二三遍。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三遍刷下来,漆膜的肉头饱和而丰满,对下午要展开的贴金工序大为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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