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扇门

“你帮过我，我不知道有什么能够回报你的，这份计划案就当做是一个小礼物吧。”罗德里戈将计划案推到张琛言面前。

看着面前温柔儒雅的阿尔弗雷多，张琛言心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他才是受伤的那个人，但他现在却反过来在安慰自己。

最后，罗德里戈对着张琛言十分认真地说道：“你要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作为你自己，作为张琛言这个人。”

坦白说，张琛言并没有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这一次罗德里戈没有机会跟他解释，便消失在了他面前。

整个房间变得空荡荡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想，可桌子上又的的确确多出了一份厚重的计划案。

张琛言走上前去，将那份计划案拿在手里。

他的指腹摩擦着纸张，上面还有刚刚打印出来的温度。这计划案上的内容，在不久之前他跟阿尔弗雷多和罗德里戈都讨论过。

是的，就在不久之前。

张琛言不明白樊笼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过去樊笼让自己作为见证者，见证的都是历史，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他看到的是现在或者说是未来……

张琛言彻底迷茫了，他拿着那摞计划案走出屋外，客厅还是原先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改变。张琛言试探着叫了0810几声，却迟迟等不到回应。张琛言明白，应该是樊笼将自己跟0810隔开了。

0810还在，但是某些路，樊笼希望自己一个人走。

张琛言将那摞厚重的计划案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端正地摆放好，同时对着空气说了一声：“走的时候我要带走它，请帮我保管好。”

张琛言知道，樊笼就在这里、

因为，樊笼无处不在。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琛言深吸一口气，又走向了第二扇房间的门。

事实上，对于这种像是开盲盒一般的惊喜，张琛言已经习惯到麻木了。他无法预判樊笼，只能被迫地接受樊笼的安排。他不知道这扇门后面是什么，自然也没有办法做出相应的准备。

转动门把手的瞬间，张琛言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赵晨曦和赵沐阳父子俩拌嘴的场景。

看到张琛言来了，赵晨曦仿佛找到救星一般，指着张琛言说道：“这是爸爸的朋友，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文化水平低吗？爸爸这个朋友可厉害了，你让他给你讲！我还就不信没有人治得了你！”

被迫变得“可厉害了”，张琛言一脸懵。

过去他对于自己的读书成绩的确很有自信，甚至在学生时期还非常不要脸地以为自己是天才那一边的，可在见识了这么多之后，他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且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跟他一起读过书的赵沐阳，老底都让人家知道了，这个牛皮还怎么吹下去？

就在张琛言这边尴尬得不知所措时，赵沐阳却突然开口说道：“我记得这位老师，他的身手很好。”

回想起自己展现身手的那些场面，张琛言硬着头皮笑道：“学神不愧是学神，总能发现让人意料之外的闪光点。”

“他的身手能有我好？”赵晨曦表示不服，“你爹我就这点优势了，你还在我面前夸别人？”

谁知赵沐阳这个儿子根本不给他老爹留面子，闻言非常直白地说道：“你身手好也没有见你来救我啊，最后还是这位老师救了我们。虽然说那场救援是假的，但对于处在未知恐惧下的我们而言，他的确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

没错，真实的情况是没有张琛言的存在，那群孩子也没有逃出去。

张琛言的出现是一场虚幻，不仅对于张琛言来说是这样，对于那群孩子来说也是这样。

可赵沐阳还是记住了，并且把它当做一场美梦。

看着自家儿子对张琛言的崇拜目光，赵晨曦又气又没有办法。

张琛言也不傻，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赵晨曦的怨念。

果然，在儿子面前兄弟根本不算什么。

张琛言有些无奈地解释道：“都是意外，只是碰巧让我赶上了，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能做得更好。”

听到这话赵晨曦才舒服一些，张琛言走到赵沐阳的面前问道：“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后来你们又怎么样了？”

赵沐阳似乎已经料到了张琛言会问他这个问题，此刻脸上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而是坦然答道：“其实也没有特别的可怕或者说黑暗，我们的确是被当做学习模板利用了。不告诉我们是因为害怕我们产生逆反心理或者变得刻意，影响最后的结果，但好在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也被消除并修改了记忆，送回原先的生活环境中。”

张琛言正准备松一口气，但他却突然想到了那个名叫奥斯顿的男孩。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对方哭泣哀嚎的样子，那句“其实我还可以学的，我还可以学的”仿佛仍在耳畔……

“奥斯顿。”张琛言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提到这个名字，赵沐阳眼神一黯。他当然记得奥斯顿，也记得那时所发生过的一切，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记得就会改变的。

终于，赵沐阳还是说出了另外那一半的故事：“在我们那个时期，樊笼还没有办法做到像现在这样成熟的记忆消除或者说修改。即便它已经努力了，但有些伤害还是永久性且不可磨灭的。就拿我举例，我无法接受跟惩戒室有关的一切，比如幽闭的房间，铁制的椅子，甚至包括惩戒这两个字……至于说奥斯顿，你最后见到他的样子，也是他最终的样子。其实我对他一开始的印象并不算很好，他很自负，也很骄傲，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人。当然，现在对于他而言这些都不可能了。不过他还活着，我也无法去说这样的活着对于他而言，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