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虚实

感受到0810的关心，张琛言点头笑道：“放心吧，我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你也知道，进去之后累的是心，我刚才已经缓过来了，而且再在这里躺着也没有什么用，万一睡着直接被带进虚幻世界，情况说不定会更可怕。”

过去提到“虚幻世界”这四个字，张琛言总觉得合理，毕竟那是樊笼创造的世界，可现在再说这四个字，就连张琛言也会偶尔疑惑——或许，那才是真实？曾经的真实。

坦白说，自从装了脑机之后，张琛言感觉樊笼在一定程度上也操控了自己。以前总听大家说特尔斯公司太过保守，脑机的市场推广一而再，再而三地延后，联盟对于这方面的把控也太过严格，各项数值的要求都十分严苛。这让很多期待使用脑机的人感到十分失望，甚至还有人提出质疑，说是不是特尔斯公司的技术发展停滞，不然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为什么还没有达到脑机普遍化的程度？

可直到此刻张琛言才明白，研发和推广使用真的是两件事。幸好联盟对这方面严格把控，幸好特尔斯公司层层测试，就以目前的状况来说，如果脑机真的普遍化使用，那对于樊笼而言，人类也就不攻自破了。

或许这一步，也是樊笼没有算到的。想象一下人人都使用脑机的场景，那岂不是人人都可能被樊笼操控？如果真是这样，现在的这些都显得有些多余了。

在所有人都追求高效快速，但有的时候慢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直到自己的脚踩在地上，张琛言仍旧有一丝不真切的感觉。这样频繁地来往于樊笼所创造的虚幻和眼前真实的世界，怎么可能对人的心智一点影响都没有，他之所以那么说，一方面是因为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决眼前的困境，只要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自己就必须去做，还有一方面是不想让0810担心。

不再受限的0810此刻的情感表达是那么真切，所有的关心和担忧坦露无遗。在听了张琛言的话之后，她也跟着说道：“如果你觉得可以坚持，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只要你不退缩，我就陪着你。”

听到这里，张琛言突然想起0810之前问自己的那句话——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

他突然很好奇0810问出这个问题的初衷，也想知道如果自己的回答不同，0810会有何反应？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跟0810之间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好奇的同时，他也直接将这个问题抛了出去。

“我会问它，是因为我担心你。”0810望向张琛言，认真地答道，“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如果你坚持，我就继续陪你往前走，如果你退缩，我就带着你的那份继续前行。因为我的程序设定就是要保护人类，而且我想保护你。”

张琛言微微一愣，这次他在0810紫檀色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还有那份真挚而浓烈的感情。

张琛言低头笑了笑：“这样的直球……还真是你的风格。”

“怎么了？”0810有些疑惑。

张琛言摇摇头，没有多言：“没什么，赶紧出发吧。”

因为没有日照的缘故，如果不是依靠钟表很难分清白天和黑夜。这里是重建区，本就人烟稀少，除了几个工地之外，张琛言和0810入眼之处除了废墟还是废墟，经常都很久都看不到一个人。就连这里的工地，也只是比其他地方干净一些，勉强打了个地基，旁边还能看到扔在地上的标语，显然是那些反对重建的人留下来的。

“怎么样？能想起什么来吗？”0810望着张琛言问道，他们现在已经走了一段距离，这里没有交通工具，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张琛言要靠双腿单纯地走，明显需要耗费一定体力。

“还没看出来什么，其实在虚幻世界的Matilda，我也没有去过太多地方，一个是地面往地下转移的暂居处，还有一个是建在这里的科研所。”张琛言怕0810听不明白，又补充解释道，“暂居处就是你看的那些报道里描绘的样子，当然实际情况比报道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至于科研所……”

张琛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看Matilda地图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地方标有“科研所”，甚至连跟科研相关的地方都没有提到，来的路上，他为此还专门跟0810核对了一番。

“关于科研所，你还记得有什么特征吗？”0810开口问道，“我们已经确定了无法直接找到这个地方，目前也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

“那里跟转移的暂居处很不一样，甚至用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来形容也不夸张。那里不仅内部装修得好，而且从外面看也十分体面。”张琛言苦笑道，“你应该能够理解在那样的环境下，能够用体面这个词来形容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样吧，我们先去那个地面往地下城转移的暂住处。你刚才说你是从这里坐车去往科研所的，到时候我们在附近找一找。”0810思索道。

“是啊，为了平复民愤，那个暂住处已经完全被夷为平地了，但存在过的地方，总归是会有一些痕迹的。”张琛言感叹道。

打定了主意，二人便向着那个暂住处走去。越靠近那边，张琛言感觉也愈发不安，或许是在里面的经历太过不堪，张琛言一度需要不断调整呼吸才能继续前进。

说来也可笑，因为这个地方臭名昭著，两个人找起来倒也不算困难，在花费了一段时间后，张琛言和0810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

“怎么样？又想起来什么吗？”0810一边观察地形一边询问张琛言。

张琛言环顾四周，在记忆深处努力地搜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