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

试验流程的第一步是特尔斯公司的身体检查，因为后续的试验可能会让一些身体素质较差，或者恢复尚且不完全的试验者感受到不适，所以这一步是必须的。

只有通过身体检查的人，才有机会进入下一步。

因为这次面对的都是已经植入脑机的试验者，人数不多，且有专项检查，所以检查的地点不是别处，就在这里。

特尔斯公司有专门的检查仪器和医务人员。

张琛言等人依次被带入，进行检查。

张琛言做完身体检查后还被医生夸赞：“即便算上前几批试验者，你的恢复状况也是数一数二的。恢复得很不错，至少就现在的数据来看。”

听到这句话，张琛言也心安不少。人总归还是会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即便他还年轻也不例外。

“这可能要归功于我的亲人和同事，他们把我照顾得很好，也帮助了我很多。”张琛言笑着回应。

“没错，恢复期的环境十分重要。”医生一边为张琛言书写检查报告一边回应道。

其实相比于说是书写，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核验。在医疗技术的飞速进步之下，即便是专科体检也有相应的器械，在检查完成后，电脑会自动生成报告。

只是，人类出于对机器的不信任，以及对经验的信任，最后都会由医生再来核验一遍，确认无误之后签字负责，才会将最终报告发送出去。

毕竟，如果机器出错我们是没有办法责怪它的，要责怪也只能责怪它的创造者，最终还是要有人为此签字负责，这样即便出现了什么意外，也好追责。

检查过后，张琛言被带进了一个特殊的房间。

这个房间全是一片绿色，墙壁、天花板、就连地板都不例外，日光灯被镶嵌在天花板的四边，房间内只有一把金属的椅子被摆在正中央。

张琛言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才在房顶的角落发现一个微不可察的监控。

“这把椅子上面有连接线，可以随时监测到你的身体状态。在使用脑机的过程中，如果你有任何不适，我们都会及时知道。”

“你完成准备之后，我们会将脑机的具体使用步骤和使用注意事项投射给你，你只需要按照步骤进行就好。”

“请不要紧张，就像是使用舱体那样，放轻松。”

工作人员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是有安抚的魔力一样，张琛言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走到金属椅子边坐下，任由工作人员为他连接好各种监测线。

“因为目前是试验阶段，需要获取你们身体的各项数据，所以才会这么麻烦。”

“等到后期脑机正式投入使用，是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当然，我们公司也有在研发健康监测芯片，这同样是一种人体植入芯片。”

“这个芯片和您现在使用的这把探测椅一样，甚至功能还会更加多样。”

“当然，这些都属于附加产品，可选可不选，而且健康监测芯片也不仅仅是为了脑机设备研发的，有了植入芯片，无论是平常做健康监测还是手术时，都可以很好地提供数据，利人利己。”

听着工作人员推销似的话语，张琛言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他开玩笑道：“果然是商人，卖东西都是一套一套的。我可不是目标用户，毕竟我勤俭持家。”

“好，你现在就保持这样轻松愉快的心情，按照操作开始进行吧。”工作人员的语气依旧轻柔，“刚开始可能有些不适，毕竟是第一次直接通过脑机设备进入数字世界，慢慢就会适应了。”

张琛言点点头，在摁下耳后的按钮后，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密码设置界面。

这是为了防止误触进行的特殊步骤，当然，使用者可以根据自己的习惯，设定数字密码、图形密码、甚至只是某个简单的语音密码、人物动作密码……

甚至有心大的，也可以直接不设置密码，这一切全部都看个人喜好。

密码设置完毕后，张琛言重新进入登录界面，确认进入数字世界。

在他点击“确认”的一瞬间，他眼前的景象立马发生了变化，四周的绿色消失不见，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地图，作为架构师，张琛言一眼就认出了这正是数字世界的地图。

他想也不想地点击R城的贝塔入口，几乎没有时差，在心念确定的同时，他便站在了R城的贝塔入口。

随后张琛言看了一眼说明，如果是初次登陆会比较麻烦，但如果是已经登陆过，系统会默认设定让你回到上一次登出的地方，如果你需要重新去其他地方，也可以调出地图，进行更改。

系统会尽力使你便捷，但也会尊重使用者的个人意愿。

不得不说，张琛言第一次体验的确有点眩晕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

脑机设备并非是单机的，它和舱体从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可是他明显要比舱体快捷很多，至少这样的高速传送张琛言以前在舱体中就没有体验过，舱体中的传送多少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加载的，没有办法做到如此顺滑。

“你？张琛言？”0810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张琛言回过头去，笑着跟0810打了招呼：“中午好。”

“你今天不是要参加测试吗？怎么会来这里？”0810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要测试的是脑机，来这里不是很正常？”张琛言笑着反问道。

0810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刚才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事实上，关心则乱，她太过于担心张琛言，所以猛然见到才会乱了方寸。

“你是通过脑机设备进来的？”0810有些好奇。

张琛言点了点头：“当然，这本来就是测试的一环。测试还有一个要求，就是要与数字世界的人类和AI聊天，有你的帮助，我已经完成其中一项了。”

“身体感觉怎么样？”0810没有理会张琛言的打趣，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不适感，反而有点兴奋。”张琛言回复得十分坦然，他现在的感觉的确如此，对于他来说，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尝试一些新的东西了。

0810察觉到张琛言没有在说谎骗她，也知道张琛言现在的状态，她非常懂事地让开路：“你还要去找人类，去忙吧。”

临分别前，0810难得多了一句嘴：“这么炫酷的装备，你最好在室外找关系好的同事尝试，以免引起大家讨论，浪费工作时间。”

张琛言看着0810离去的背影微微蹙眉，这人总是这样，对工作的忠诚程度远高于一般社畜。

话虽如此，张琛言还是站在室外给艾利克斯发去了信息，告诉对方自己需要跟对方见一面。

如果张琛言不是个社恐，他甚至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在街上随便找一个人聊两句就好，可偏偏他不太擅长与人搭话，往往是还没开始就已经把尴尬的场面想得清清楚楚了。

在等艾利克斯来的空档，张琛言又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身份ID已经登陆，随后他便在自己的储藏包中看到了自己的所有物品，包括但不限于他的化身，已经他现有的功勋值，以及他购买得到所有虚拟物品……

不过，其中最重要的肯定还是功勋值，作为一种流通于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的货币，没有人能够不在乎它。

张琛言查了一下自己的账户余额，惊喜得差点儿叫出声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特尔斯公司的功勋值补偿居然已经到了一部分，这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个天价数字。

随后，张琛言又翻阅自己的信息箱，看到了特尔斯公司的来信。信件中有说明这笔汇款的缘由，同时还说明了陈亦净的遗产将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做好清算、完成赠予。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张琛言的胸口又痛了一下，他联系了收容所，表明自己想要领养一个孩子，并非是单纯的经济支援，而是将那个孩子接回自己家中，由自己负责全部花销，同时抚养孩子长大。

同时，张琛言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还跟收容所的人说明了自己想要领养的缘由。

收容所方则表示，领养需要进行各种核查，包括但不限于身体状况、家庭状况以及收入状况。

对此，张琛言倒是毫不担心，他刚做了好几轮的身体检查，家里的谢菡和他自己都是脾气好的人，不怕收容所来审核，至于收入状况……他现在完全有能力负担得起一个孩子的抚养。

如果硬要说张琛言想要领养一个什么样的孩子，那张琛言心中就只有一个模板，那就是——陈亦净。

可他也明白逝者如斯，他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也不能只看着过去，他既然接受了陈亦净的赠予，就总归还是要做些什么的，如果不能帮助一个过去的陈亦净，那就去帮助一个未来的“陈亦净”吧。

“你要领养孩子？”

张琛言刚结束跟收容所的通讯，就听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什么时候来的？”张琛言望向艾利克斯，企图岔开话题。

谁知，艾利克斯根本不吃这一套：“你要领养孩子？你疯了吗？从某些角度来讲，你自己也是个孩子。”

“我已经成年很久很久了。”张琛言坦然道，“而且我的心智比常人成熟，至少我不会在大街上大惊小怪，引得周围人都往我们这边看。”

“什么？你在暗示我？”艾利克斯指了指自己，随后环顾四周，发现的确有不少人在往他们的方向看。

张琛言点了点头，随后果断下逐客令：“行，你可以走了。”

“走了？”艾利克斯没有反应过来，“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走？”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本来就会英语，光靠翻译器的话，张琛言根本听不懂艾利克斯的这句话。

“还是你是想隐晦地告诉我，你要领养？”艾利克斯可能也是觉得这样有些离谱，于是开始给自己找场子。

“领养的事情是你偷听到的，不要去外面胡说！”张琛言警告道，“事情还没办完，如果真的最后确定了，我会公开的。”

“我办事，你放心。”艾利克斯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叫我过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走。”张琛言笑着答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办事，我是真的不放心，但是又不得不放心。”

在比绕口令这方面，张琛言还真没怕过谁。

最后看着一脸茫然的艾利克斯，张琛言还会跟他解释了自己的任务：“我现在正在进行脑机设备的测试，我得跟一个人类说话，我选择了你。所以现在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我还得完成剩下的测试。”

听到这话，艾利克斯瞬间来了精神：“脑机测试？！所以你现在是通过脑机直接进入数字世界的吗？！”

张琛言点了点头：“是的，我没有使用舱体。你应该看过，特尔斯公司已经公布了小部分信息，那个耳朵后面的不起眼的按钮。”

“我看过！我看过！”艾利克斯神情激动，“你还要进行什么测试？我们一起啊！”

“你不上班了？”张琛言有些疑惑，“我最近请了假，难道你也请假了？”

要放在以前，让他请假他都觉得肉疼，可是现在……他看看自己的账户余额，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请假的。更何况，因为参加测试请假，特尔斯公司也会根据试验者的工资收入进行相应的报销，基本等同于公费出差。

艾利克斯咬了咬牙：“我请假！我要跟着你一起去感受一下！”

看着艾利克斯坚定的模样，张琛言也不好拒绝。对于他这样不擅交际的人来说，有艾利克斯这样的活宝陪在身边，或许也不会那么无聊。

“下一个测试要求是什么？”艾利克斯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