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重笙的底线

“那你这个月岂不是……”姜妍有点吃不下饭了，她知道许重笙对自己的每一分钱都很看重，她是真的缺钱。

许重笙却又劝道：“姐，不管怎么说，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姜妍说，“这事儿，你有反应给杜班长吗？”

许重笙点点头，又摇摇头，“杜班长可能并不会觉得那是张敏的错。”

她的答案让姜妍实在有点意外，杜学唯对许重笙是很好的，这在很久之前姜妍就能明显的感觉出来，怎么会在这种时候选择不信许重笙呢？

许生笙又说，“姐，您能不能把我的事情，给李主任反应一下？把张敏调到别的班次，或者至少给我重新调个岗位？”

若是在以前，姜妍肯定立刻马上拍板，必须去找李国华，让他帮忙处理这个事儿，可是此刻她却倏然低下头，好半晌才说，“小许，我，我不太方便找李主任……”

许生笙愣了好几秒才说，“姐，你和李主任，不是一直关系很好吗？”

姜妍实在不知道和许重笙怎么说，如果说，以前关系好，现在不好，似乎是变相承认她以前和李国华有过什么似的，如果直接否定，说二人关系不好，许重笙也根本不会相信。

“但是小许，你的事儿我会放在心上，我会想办法的，你再坚持一下。”

许重笙勉强地露出一抹笑容，“姐，那我就，谢谢你了。”

许重笙低头扒了几口饭，眼眶红红的，似乎要忍不住哭了，又说了句，“姐，有你真好。”

事实上，许重笙此刻心里已经被悲愤和难过填满，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所表现出来的却是非常感激姜妍的样子，姜妍也觉得她的情绪不对头，可也说不出哪儿不对头，只是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一千块钱给许重笙，“小许，这钱你拿着。”

许重笙连忙推却，“不行不行，我不能收你的钱。”

“小许，拿着，你一直叫我姐，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妹妹，这钱你必须拿着。”

“姐……”许重笙不但没有因为这钱而开心，反而情绪要压抑不住的感觉，越发难受了，“姐，我不能要这个钱，我自己能挣钱……我这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需要帮助……我只是想把我应得的钱拿到手，但不是拿你的钱……”

许重笙越说越难过，脑海里莫名出现那一天，姜燃喊着，“我不能娶一个小工人”的声音。

那句话不止伤到了李婉玉，许重笙又何尝不受伤？

姜妍也是极为聪明的女孩子，虽然不知道许重笙想到了什么，但从许重笙的话里已经感觉到她是真心不想接受这一千块钱的帮助，就像她以前并不真的接受别人旧衣服是一个道理。

她内心有底线，给她自己设置了别人不能触犯的底线。

姜妍没有再勉强，把钱放回自己的钱包，“小许，我是不是伤害到了你，我不是故意的。”

姜妍给许重笙道歉。

许重笙摇头，“我没事的，姐没有伤害我，我也没有那么脆弱。”话虽如此，终究一行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赶紧抹去，又说，“姐，我不知道你和李主任之间出了什么事儿，但是您说不方便，一定是不方便，没事的，我自己也可以应对。”

“小许，我说了，我会通过其他办法去想办法解决这个事儿。”姜妍肯定地说。

“姐，你刚刚到了办公室那边，很多眼睛在盯着你，你没有必要为了我，犯了一些不能犯的忌讳。”

……二人说到最后，终究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饭后，姜妍忽然不想回宿舍，只有许重笙一个人往宿舍而去，姜妍则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晚上吃饭的时候和姜成峰碰了个头，姜妍就提到了人事上的事儿，“爸爸，除了班长和车间主任，还有谁可以调岗？”

姜成峰皱了皱眉头，“妍妍，你要给谁调岗？”

姜妍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就是前段时间在我们家住过的那位小许，她被同岗的人欺负。”

姜成峰不以为然地说，“你找国华说下这事不就行了？”

姜妍面色赫然，“爸，您不是，不让我和他离得太近吗？”

姜成峰马上点头，“对，虽然是小事，你这样去求他，他肯定会趁机和你亲近。”

“爸，他不是那样的人！”姜妍有点生气了。

姜成峰此刻也有点搞不懂自己女儿的心，只说，“妍妍，人事上不管车间里的事儿，虽然有时候会插手，但是按照规则工人调岗这种事儿，主要还是由车间主任及班长负责的，我想，这事还是交给李国华或者杜学唯来处理吧。”

姜妍点点头，“好。”

饭后，姜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许重笙那委屈到哭泣的样子始终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还有李国华……她心烦意乱，蒙着头睡了半晌也没睡着，反而弄了满身的汗，最后决定，明天无论如何还是要处理一下许重笙的事儿。

第二天，姜妍到了办公室，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就马上往车间去了。

她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找下李国华，把张敏和许重笙的岗位调开，或者干脆把张敏调到别的班次去，就算是她走后门儿了吧，她也豁出去了，实在是那个张敏欺人太甚。

她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李国华拒绝，她干脆行使自己在办公室这边的权力，把这个张敏开除了事，不过这件事姜成峰一定是反对的，他对所有在岗的老职工相对宽容些，他甚至在心里，会无理由地站在老职工这一面。

她能理解，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职工，不能接受职工之间恶意欺负的事儿。

她先是来到了李国华的主任办公室，结果李国华预料之中的并不在办公室，应该是在车间，所以她马上赶到了车间。

然而似乎还是来晚了。

车间里此时正乱成一团，工人们都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围在一处，姜妍到场后，马上问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都围在这里，快回岗呀！”

但因为她并不是生产车间的负责人，所以她的话也没几个人听，姜妍喝了声，“让开！”

有几个工人主动让开，她终于看到了人圈内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