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许重笙

李国华终于说了声，“好。”

从车间出来，李国华说，“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你不必去。”

姜妍固执地说，“我得看着你，你这个人太不听话，万一你没去打怎么办？”

李国华很无奈，不理会她，往前走，她笑嘻嘻地跟着后面，果真是盯着李国华到了医院，老实打了破伤风针才罢休。

从医院出来后，李国华说，“已经打完了，你可以放心了。”

姜妍点点头，“对了，这几天你准备一下，我们还要出差。”

“出差？”

“对啊，谈订单。”姜妍理所当然地说。

“谈订单不属于我这个车间主任应该做的。”李国华直接拒绝。

“你要打退堂鼓吗？你可是说过，要坚持到底的。”姜妍道。

“我——”李国华语结，姜妍又继续道：“而且目前的情况你也知道了，除了你，还有谁愿意和我去谈订单呢？

李国华犹豫了一阵，问道：“远吗？”

“不远，一天的车程。”

李国华：“……”

正在这时，姜妍的目光忽然被一处地方吸引，李国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马路的那边，有一个看起来很大的超市，超市门口停着一辆货车，正有人在那里卸货，其实有个身影很熟悉。

“是小许。”姜妍向李国华说。

李国华嗯了声，“确实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搬货？”姜妍顿时有点心痛，看着许重笙那瘦削的身影，搬起箱子费力地往超市内送。

“厂子倒了，大家没地儿去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必须赚钱。”李国华简明解释。

其实姜妍也懂，只是没想到许重笙会选择一个力气活儿干，毕竟小姑娘家家的。

“我去看看她。”姜妍道。

“好。”李国华应了声。

姜妍独自到了货车前，许重笙刚好送了一箱子货出来，看到姜妍愣了下，接着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姐，好久没见了。”

“是啊小许。”

自从那次楼道事件发生，工厂忽然被封闭，大家被迫离开宿舍四散，甚至都没有时间道别。

这都过去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了，两个人确实好久没见了。

许重笙又说，“姐，这儿的活半个小时就完了，您能等等我吗？”

“好，我等你。”姜妍道。

许重笙立刻笑了，说，“姐，我会尽量快的。”说完她又立刻投入了工作。

姜妍回到了李国华的身边，道：“我要等一下小许，和她说说话。”

李国华心领神会，“好，那我先回厂。”

二人就在树下道别了。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许重笙忙出满头大汗，把货全部搬完后，她得到了三十块钱现金，高高兴兴地边擦汗边到了姜妍的面前，“姐，走，我请你喝绿豆汤。”

姜妍应了声，二人在附近一个室外的冰饮摊前坐下，许重笙长长地吁了口气，“姐，最近厂里怎么样了？我很想念厂里的生活呀。”

“小许，厂子会重开的，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许重笙说，“那太好了。”

姜妍又说，“我以为你回家去了，怎么还在沙湾市？年纪这么小，又没有什么工作，留在这里做什么？住在哪里？”

“家里也没有我的地方。”许重笙说到这里，眼眶忽然红了，又说，“还是宿舍好……在宿舍住的那段日子最幸福了。”

她的话让姜妍心里一酸，虽然厂里的宿舍条件尚算不错，但是再好，也是高低铺，基本每个宿舍都是六至八个人，大家集体住在一起，条件再好能好到哪去？许重笙竟说住在宿舍里的日子最幸福，可见她在家里是什么情况。

“现在呢？”姜妍又问。

“在那边那个小区的地下室。”许重笙说。

“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二人喝完了绿豆汤，姜妍随着许重笙到了她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区内的业主地下室，其实也就是业主放杂物的屋子，有电，但是没水，水都是从业主家里去提，有两个水桶摆在屋子的地上，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别无他物。屋子当然也非常小，只有五个平大小。

“一个月五十块。”许重笙说。

“便宜是便宜，可是连卫生间都没有，上厕所怎么办？”

“去小区外面，在医院附近有个公共厕所。”

姜妍知道她说的那个地方，距离这个房子大约一公里左右，上个厕所也要跑这么远。

“小许，你这样生活，太苦了。”姜妍说。

“没办法，我只能负担起这样的房子，我妈身体不好，我要存钱给她看病呢。”

之前姜妍就听许重笙说过，她说她妈妈得了慢性病，需要经常看医生，医药费要花不少，所以她想赚了钱给妈妈看病，所以她平时的生活就也比较省，之前几个月赚来的工资，大部分也是陪妈妈看病花掉了。

许重笙又说，“姐，其实也不算苦，至少有一张床，有个屋，这个屋也很便宜，就是晚上出门上厕所，蛮可怕，地下室的楼道里没有灯，我打个手电筒……不过还好，能熬住，只希望工厂赶紧重开。”

姜妍心里五味陈杂，又去楼道里检查了一下，只见其他各门都落了灰尘，一看就没人住的样子。

五十元也只能租到这种房子……

“其他房间没人住吗？”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晚上有点怕。”

地下室，又是个女孩子……姜妍心里五味陈杂，同时很担心许重笙，犹豫了下，她说，“小许，要不你先住到我家去吧，你住在这里不安全。”

许重笙愣了下，却又连忙摇头，“不不不，这怎么行？这不行的，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你就和我住一个房间，我们每天都能见面。”

“这——姐，真的行吗？”

“我说行就行。”姜妍笑了起来。

说干就干，姜妍和许重笙立刻卷了许重笙的铺盖，搭了辆车，直奔姜妍家里。

一路上，许重笙都很紧张，心里莫名想起姜燃，漂亮的脸蛋也烧红起来，“姐，我住在你家里真的方便吗？最近，李师父有没有去过你家？”

姜妍轻轻地叹了声，“自从关停，大家四散，我也好久没见我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