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客户

李国华喝了口茶，又接着说：“就好像是一个家庭里，彼此吵架了，但是家还是家，不会因为吵架而分崩离析。

在他们的心里，姜总这些年对他们的关照，他们还是记在心里的，争权争利，也只是心里产生了不平衡而已，就像一个大家庭，本家兄弟还争田争产呢！可在要紧关头，他们还是会团结并且坚定地站在自己人的身边，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和姜总始终是一伙的，而和白子宣不是一伙的。”

李国华不知道自己表达得准不准确，但是尝试着认真回答姜妍，这是姜妍和他认识以来，他一次性说得最长的一段话。

姜妍笑了起来，“李主任，你知道吗？经过了这半年，我眼睁睁看着工厂走到现在这个地步而无法挽救，但我也看到了很多让我感动的事儿。我总觉得，工厂还没有到末路，兴许还有救。”

“正是如此。”李国华再次认真点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们不能放弃。”

因为姜妍和白子宣都请了律师和会计师，仓库里又热闹了起来，有人盘点，有人打扫卫生，洒耗子药等……

经过盘点后，姜妍算出了大概的数字。

最后得出结论，全部出货后，绝对可以把工人的工资发出来还有余，只是目前厂里欠有外债，比如欠棉王不少籽棉款……比如还欠银行的钱……还有其他各类债务也很多。

姜妍当初让姜成峰无论如何撑半年，父女二人齐心协力救厂子，哪知道最后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这半年要撑起来又谈何容易？

这些债务的产生，是工厂一天天倒下的见证。

无论如何，现在是能周转多少周转多少吧。可惜的是，白子宣虽然请了会计和会计师，但却似乎想看姜妍的笑容，他不但不帮忙把订单谈回来，反而暗中利用自己的人脉，暗示客户都不要接受姜妍的订单。

一连十天，姜妍居然没有约到任何订单客户，白子宣则再次提起，“小姜，又何必固执呢？这些货到了我的九号仓库，一样都不会少呀，卖了后，钱不会少你一份。”

姜妍淡淡地说，“白叔叔，不必麻烦了，我爸不会同意的。”

白子宣的面色微变，听说，最近姜成峰的事儿，有缓转……

姜妍捕捉到白子宣那细微的表情，又接着道：“我爸爸最近被七号仓库的人命案子缠住，但他其实并没有参与那件案子，而且手续也不是从他手里过的，只是他确实也签字了，真正过手续的是白叔叔你，所以，白叔叔还是想想如何自保，别老想着自己的九号仓库。”

白子宣其实对这件案子也一直关注，最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不利的传言，但都没有确凿，这时听姜妍这么说，顿时有点紧张，问，“是你爸爸告诉你这些的吗？”

“我猜的。”姜妍又一笑。

白子宣气得心口疼，可也没办法，只能扭过脸不理姜妍了。

姜妍嘴上占了点上风，但姜成峰的实际情况并没有好多少，而且工厂宿舍楼道里发生的那件事，好几个人都在住院，光是处理这些事，又是一大笔钱，姜成峰忙得脚不沾地，已经十几天没有回家了。

姜妍看到苏佳愁眉苦脸的，这段日子她明显瘦了不少。

“妈，你在想什么呢？”

“你爸这么久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住在你蒋阿姨家里。”

姜妍：“……”

唉，女人呀……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争风吃醋？

“妈，我爸在这样的阶段不可能去蒋阿姨那里，他躲都来不及，他太忙了，需要休息，应该是住在安静的地方。”

苏佳点点头，“你爸还是老毛病，有什么事儿都自己扛，越有事儿，越不愿让我知道。”

“这也是爸爸爱你的一种方式。”

“可是，万一他扛不住呢？”苏佳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哭了起来。

姜妍听了，心里也是狠狠的一沉，不管多厉害的人，只要他是人，他就不可能真的像钢铁那样坚硬，他总有扛不住的时候，姜妍也真怕自己的父亲，会在这个时候扛不住。

“妈，不会的，我爸那么厉害，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安慰好了苏佳，姜妍又去翻那些订单客户的资料，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乌市一个客户身上。

这位客户其实半年前，还有过一次订单。

那一次订单使得姜成峰成功给工人发了工资，解决了燃眉之急。而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订单了。

姜妍心头有点疑惑……之后还是鼓起勇气打通了那位客户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其秘书，问明了姜妍的身份之后，就很冷淡了，说，“您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我会转达给傅总的。”

姜妍说，“只是想请傅总再考虑一下，有关沙湾市灯芯棉纺厂的订单……”

“我觉得他不会考虑。”对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姜妍握着话筒，愣了半晌，才放下话筒。

又发呆了半晌，她做了一个决定，拨通了李国华的电话，把自己的意思给李国华说了，李国华马上答应了，“好，我同意。”

第二天，姜妍和李国华在车站见面。

姜妍不会开车，再者家里其实并没有多余的车，这几年姜成峰只是维持表面风光，内里早就千疮百孔，拆东墙补西墙了，哪有钱给姜妍买车？李国华也没有车，所以二人出差，居然只能坐公交车。

但是不管是姜妍自己，还是李国华，都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二人从见面到上车，到车子启动，一直都在谈这个傅总的事儿。

“这个厂我查过了，是乌市非常大的一家针织厂，屯河针织厂，他们甚至有能力，一口就吃了仓库所有的货。”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未必肯吃这些货。”

“所以我们必须说服他。”姜妍接着说，“我已经通过物流，以最快速度运了三百斤各类产品的样品至乌市，两天之内到。”

“你想得真周到。”

“我对我们这次的样品有信心。”仓库里现在大部分货，都是车间大整改后的货，质量方面较之前是提高了一个档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