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重笙的手被打肿了

李国华认为这是不合理的，他把打包车间的工人划分成了八个人，并且明确分组，两个人一组，每组给他们发单号，打包好的产品会贴单号按组摆放，以便抽检岗抽检后，可以确定这个责任谁负？要罚谁的款？

之所以加了一倍量的工人，目标就是让他们不要着急，严把质量关，同时把这个岗位的工资也调了下去一些。

按照目前的安排，他们的工资大约是每人四至五千块左右，对于一班打包车间的老职工来说，这样的工资下调幅度太大，难以接受，从而对工作产生厌烦对抗心理，而对于新入厂的工人来说，这绝对高工资，值得他们听从命令和要求，好好做这份工作。

这也是李国华必须选用新工上岗的原因之一。

打包车间并没有什么技术性要求，只需要学会识别纱疵和错管，并且会挽塑料袋封口就可以，更加需要的是责任心和耐心，所以稍加培训就直接成批上岗了。

这也节省了人力资源，技术性岗位上，在岗老职工如果抽调出来，再培养一个新工成为技术工，费时又费力。不如由新工直接上岗打包车间，老职工继续留在技术岗位务司本职。

许重笙也在被培训之例，可是等到真正要定岗的时候，许重笙却被二纺丙班的打包车间给刷了下来，她就还是陈娟的一个小徒弟。在宣布打包车间岗位的当天，陈娟看着红了眼睛的许重笙冷嘲热讽。

“麻雀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还以为你这次飞了呢，要去打包车间拿高工资了呢，一跃超过我这个师父的工资好几倍，从此以后出人头地了，结果呵呵……还是高兴的太早了吧？”

许重笙本来就很难过，被陈娟如此说了后，眼泪忍不住就落下来，陈娟最讨厌她这种模样，忽然拿起纱棒狠狠地敲了几下她的手。

“自从有了你这个徒弟，我就倒霉得很，觉得什么都不顺心，你有本事走啊，别干了！”

许重笙的手被打到很痛，她低着头不吭声，眼泪却更加止不住了。

回到宿舍的许重笙在泡方便面的时候，因为手指不太灵活，方便面也掉落在地上，赶紧拿了扫帚去打扫，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小许，你的手怎么了？”

姜妍还是发现了她受伤的事儿，许重笙连忙摇头，说，“没事，没事。不小心撞了下。”

姜妍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手背青紫了一大片，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其实师父用纱棒教训徒弟，已经是厂内的常规操作，很常见，比如李婉玉也会常常拿纱棒敲打姜妍，但那力道都是控制得很好的，不会真的下狠手，像许重笙被这样打成青紫的情况，整个车间都很少见。

宿舍里其他人也发现了许重笙青紫的手，有人说，“你师父是陈娟吧？看不出来呀，这个陈娟平时看起来挺不错的呀，是那种胆子很小不怎么惹事的人，没想到还能下这么狠的手？”

“小许你做了什么了？居然惹得你师父生这么大气？”

“是啊小许，你得机灵点儿，其实人家当师父的，无非就是贪你点免费劳力，其他的也图不上，再就是，零食什么的……”

宿舍里的人明里暗里用语言点许重笙，然而许重笙并不接话，她的工资实在太低，她每餐都是省着吃的，实在没有能力给师父买零食。

也有人说，“也不一定就是小许的错，陈娟也有问题。不管怎么样，不能这样打人，明后天就是月底，要测试了，这个手成了这样子，测试肯定通不过，她还要多实习一个月。”

这话让姜妍惊了下，问，“为什么？”

“新工考核，每个月都有硬性标准的，比如你们这个月的考核，主要就是看你们能不能每分钟用勾刀打结二十六个以上。如果不过关，下个月考核的还是这个项目，直到考核过关后，才会继续下一个项目的考核，直到所有针对新工的考核都结束后才会定岗。”李婉玉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也就是这个月考核不过，会顺延到下个月考核？自然也就多了一个月的实习期？”

“就是这样。”李婉玉道，“所以，明天你要好好打结。”

许重笙这时候抬起了头，“姐，你也没有进入打包车间？”

姜妍并没有申请打包车间的培训，因为她不想进入打包车间，打包工太扎眼，害怕被姜燃发现她就混在厂里。

所以她还是想继续做一个络筒车间新工。

看到许重笙一脸诧异，她说，“没进呢，被刷下来了。”

许重笙愣了下，觉得心里忽然不太难受了，毕竟连姜妍这么优秀都被刷下来了，那么她许重笙进入不了打包车间也是很正常的事儿。不过脸上仍然表现出很可惜的样子，“姐，打包车间的工资很高呢。”

“还是学一门技术好。”姜妍更关心的是许重笙的手，实习结束后才能定岗，定岗后工资会涨不少，而许重笙无疑是需要尽快定岗，她看起来非常非常需要钱。

“去诊所拿点药油擦擦吧，希望能尽快消肿。”姜妍说着，就挽着许重笙出门了，到厂医务室拿了些药油给许重笙细细的擦上，许重笙感动地说，“姐，你放心吧，没事的，我明天的测试一定会达标。”

姜妍点点头，“不管如何，尽力就好。”

许重笙也点点头，“姐，我会尽力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对于新工的考核果然开始了，丙班的考核教练是文小雨，是一个三十多岁，面容严肃，个子很高，走路昂首挺胸的女人。

平时也老在车间转悠，按照姜妍的观察，她的职责应该是负责车间内各位工人之间的一些龃龉调解，还有管理车间的纱管数量，监督推纱工有没有按规矩好好发放纱棒，提醒车间清洁人员好好打扫地面等等比较杂的事物。

当然，还有各类考核也归她。除了新工人要考核，老工人也是要考核的，这个考核结果似乎会影响每月工资的百分之十左右，老工人的考核结果影响到定级，而定级则影响到基础工资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