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

张思南最近心情不大好。

好不容易熬过了月考，运动会还没结束几天，马上又要期中了。

最要命的是，赵时燃给他的门票，比赛时间就在期中考试的前一个周末。

书，是要读的，但是比赛，也是不能不看的啊。

他跟着沈尽软磨硬泡了一个礼拜，沈尽被他纠缠得受不了，最终还是改了自己的兼职时间。

周五放了学，张思南拿着买好的高铁票，准时等在学校门口。

沈尽看了眼他手里的票。

“四张？”

张思南点点头：“对，还有荔枝大佬和猪肉。”

沈尽乜了他一眼，伸手把书包往肩膀上挎了挎：“你不是说，除了我没人陪你去么？”

张思南狗腿地笑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是，在我心里，你还是我的唯一嘛。”

沈尽：“……滚。”

黎枝起初是没想去的。

赵时燃就给了张思南两张票，直到后来她听说沈尽终于同意陪他去，这才连夜向赵时燃要了两张VIP席位的门票。

黎枝难得开口，赵时燃觉得不可思议：“哟，转性了？不过你看不懂游戏，这么说，是打算来看你赵哥的盛世美颜了？”

她才懒得理赵时燃的臭屁。

尽管如此，她还是耐心地看了一下《守护传说》职业赛的比赛规则，以及她居然弄清楚了，这次比赛是秋季职业联赛的第一场，热身赛，娱乐性质的，还请了几个明星嘉宾。

看到嘉宾名单的时候，黎枝愣了一下。

有谈苏晚。

她想起第一次见沈尽，谈苏晚就在他身边。

开学初那会儿，沈尽还因为和谈苏的事儿成了学校的一大八卦。

其实她也想知道。

见黎枝看着比赛的网页界面发呆，张思南恶作剧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窗外的树木飞快地往后倒退，黎枝转过脸，没好气地问：“你又想被收拾了吗？”

他能去看自家偶像比赛，还是托了她的福，现下他可不敢和黎枝顶嘴：“哪有……看你在发呆。想什么呢？”

黎枝黑着脸：“想你这个呆脑瓜子，下周期中能考几分。”

杀人诛心。

朱佑在一旁笑得嘴都歪了。

张思南：“……我靠，你不是人。”

他抱怨了几句之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凑到沈尽面前，问：“对了，我都忘了，你不是和谈苏晚挺熟的吗？”

沈尽坐在黎枝的后面，一直没有参与其他三个人的对话。

等被张思南问起，他这才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

黎枝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你俩啥关系？”张思南刨根问底。

沈尽漫不经心地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朋友。”

“尽尽，我发现你这人特没劲。”张思南哼了一声，说，“我俩都这么多年朋友了，要不是上次被学校其他人拍到，我还不知道你认识女明星！你怎么都不告诉我？真的太不够意思了！”

“嗯。这么多年了，我都没告诉过别人你脚臭，还不够意思？”

张思南：“？？？”

朱佑直接笑出了声。

黎枝继续看着窗户。

从某个角度，她能看见车窗上倒映着的沈尽的脸。

她微微眯起眼睛，纤长的睫毛交织在一起，戳得她的眼睑微微发痒。

从N市到C市的高铁要两个多小时，后半程黎枝靠在窗户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的脑袋已经靠在了相反的方向。

她想放过朱佑的肩膀，一抬头，却看见了沈尽。

朱佑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沈尽换了位置，坐到后排去了。

黎枝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蠢到爆炸。

刚醒，睡眼惺忪，说不定眼角还扒拉着眼屎。

她慌忙扭过脸，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还好。

“听歌吗？”沈尽问。

她一愣：“听。”

随后，一只耳机塞到了她右边的耳朵里。

是有线的耳机，两根线汇聚到一个端点。

黎枝已经不记得是哪首曲子了。

她就记得，在昏昏欲睡的夜晚，安静的高铁车上，她和沈尽并排坐着。

灯光忽明忽暗，和她的心跳一样。

节奏混乱，毫无章法。

黎枝一直觉得，她和沈尽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就凭他到处给人微信，就不是她三观里的根正苗红。

但奇怪的是，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她的潜意识会自动屏蔽他糟糕的部分。

哦。

这种感觉。

大概得是暗恋了。

*

赵时燃和老默在高铁站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得老默有些烦。

“怎么还不来……这可是训练时间！我可不想被经理发现了臭骂一顿。”老默看着手机，就怕经理突然一个电话过来。

赵时燃：“你就那么点出息，都说了，出了事我担着。”

“你可拉倒吧。你能担着啥啊？到时候不是你被骂我也被骂？”

“哪有，我肯定罩着你。”赵时燃打了个哈哈儿。

老默哼哼唧唧，问：“我可从来没见你对别的女的这么上心。”

赵时燃翻了个白眼：“那不是屁话，她是我最好的兄弟。”

兄弟？信你个鬼。

老默也回敬了他一个白眼：“你他妈以后要是跟她发展成别的关系了，老子把你捶到土里面去！”

别的关系？

赵时燃的手顿了顿。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他俩还能有别的什么关系？

要说有的话，那也只能是父女了。

“喂。”忽然有人喊他。

回过神来，黎枝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赵时燃歪了一下头，就看到了她后面跟着的三个人。

张思南和朱佑他打过几次照面，还算是熟。

另外一个。

他的目光落在沈尽的身上。

也熟。

但他不知道怎的，就是不大喜欢那位。

赵时燃定了两个房间，一个三人间，一个单间。

酒店就在他们俱乐部楼上，只要一个电话，两分钟就能到。

和黎枝认识十多年，她身边就没出现过几个女生，她天生不太喜欢和女生玩。

别的女生下课都和姐妹手拉手结伴去厕所或是去灌水，她一直是独来独往。

在她的认知观念里，大部分社交都是浪费时间，尤其是和女孩子们一起聊八卦。

赵时燃其实挺不满意她这样的。

人啊，孑然一身习惯了，就会变得有些孤僻。

他生怕以后她走在路上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求救。

赵时燃是偷偷溜出来的，不能太久，把她送到酒店，他就赶忙和老默悄咪咪地回俱乐部去了。

黎枝洗了澡，一个人躺在房间的床上刷手机。

酒店的隔音不好，很快她就听到了隔壁传来朱佑的怒吼，大致内容又把张思南问候了一千八百遍。

尔后，她的房间门铃响起。

打开门，是沈尽。

“太吵了。”他说，“我进来待会儿？”

“行。”黎枝很快就侧身给了他进来的空间。

下一秒，她眼尖地看到沈尽手里握着的数学试卷。

……引狼入室？

她刚想开口，沈尽就已先发制人：“过来刷题。”

黎枝：“……我现在让你出去，还来得及吗？”

他抿起唇，露出一个极罕见的笑容。

“你想都别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