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鲤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母亲,母亲第一次化疗后,反应很强烈,开始呕吐、落发,皮肤焦黄。
从医院开车回家路上,果果歪在车后睡着了。
小家伙最近都是将语文和数学亮点大试卷带到病房,一边守着外婆,一边做作业。
王锦鲤坐在副驾驶,原本有一肚子话要和顾明说。
可是顾明今天却显得异常沉默,王锦鲤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此刻顾明心里翻江倒海,他一直在纠结老婆感谢了所有人,为什么唯独漏了他。
难道这两年时间,他上班之余安心在家里当一个任劳任怨的小男人,也不能博得她的原谅吗?
还是在她心里,他已经卑微到了尘埃,不值一提?
王锦鲤当然不知道顾明心里在盘算着、计较着,她以为顾明这段日子每天负责自己父母一日三餐,帮着在医院跑前跑后办理各项手续,也许是身子骨累到了。
果果睡得很沉,只听见车内发动机的声音、车窗外呼呼的风声以及果果淡淡的微鼾声。
她突然挽着顾明的手臂,脑袋像一只温软的猫咪埋进了他的臂弯里。
顾明喜欢用左手扶着方向盘,是从这几年养成的习惯。
这样开车是为了方便老婆经常会像小猫似的将脑袋埋进他的臂弯,也为了能够握住她的手,替她将手捂热。
原本顾明心里装满了一肚子的老坛陈醋,可是当王锦鲤娇滴滴地靠着他,他的心柔软成了一滩水。
他不禁觉得自己彻底完蛋了,他比任何时候都更爱这个女人。
别人现在看见他都会说,“你是王锦鲤的老公吧!”“这是王锦鲤女士的先生!”“那个男人是王锦鲤的丈夫。”
原本他不在乎她比自己强,可是随着她越来越优秀,他开始害怕她会看不上他。
而蒋晨这个男人虽然没有拥有她,可是他是她职场上的“战友”。
顾明不得不承认,如果蒋晨是她的丈夫,也许能够给王锦鲤更好的生活,以及更好的职业规划。
他心里在翻江倒海,在无声地自卑、无声地纠结、无声地崩溃。
王锦鲤抬眸时,发现他眉头紧锁,额头上、鼻尖上竟然迸出了薄薄一层细汗,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挽着他的手臂更紧了,像是要将整个身体挤进他的身体里才肯罢休。
这要是往常,顾明一定被她逗笑,说她像一只树懒,总是吊着他不松手。
可此刻,他心里隐隐作痛,像有上万只蚂蚁在撕咬他的肉。
“老公,谢谢你!”王锦鲤的声音温柔似酒,像茅台一般醇香柔软,顾明觉得她的声音可以融化一切冰山。
即便过去两人吵架,她歇斯底里的样子也吓不死人。
她的声线决定她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
“我没有做什么,不值得你感谢!”顾明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可是说不出来的每一个字干巴巴的,没有一丝温度。
王锦鲤心口一紧,觉得顾明的样子像是回到了过去。
她攸地一下坐了起来,双目写满了紧张,隐隐还有一丝恐惧。
没过多久她开始小声地抽泣,像一个小女孩脱下了鞋,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
顾明心头又软了下来,他现在受不了看到她受到一丝委屈。
每次想起过去对她恶语相向,他觉得自己特么不是人,简直畜生不如。
顾明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轻轻甩开了。
“我错了!”顾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道歉。
王锦鲤一边抽泣,一边说道:“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变回了以前,我特别害怕见到那个和我冷战,经常恶语相向的你。”
顾明知道锦鲤这是应激反应,心理学上的一种症状。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没想到过去这么久,那些伤痛并没有烟消云散。
自己刚才只不过是心烦意乱,懒得说话,却吓到了这个温柔似水的小女人。
此刻不管他心里多么嫉妒蒋晨,甚至埋怨老婆在领奖感言中没有提及自己,他似乎都不在乎了。
“锦鲤,放心吧,我不会像从前那样了犯浑了。
以前的顾明已经改邪归正,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再对你摆臭脸!”
“真的?”
“真的!”
顾明不住地安抚道,王锦鲤的情绪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把头重新埋入了丈夫的臂弯里,脸上的不安渐渐消散。
“能和我聊聊吗?为什么突然不开心?”
顾明欲言又止,让她更加肯定他心里有事瞒着自己。
“老公,我们约定好,彼此要坦诚相待。难道你准备反悔吗?”王锦鲤一阵一阵心疼,仰着头看着顾明那张岁月几乎从不苛刻的俊颜。
顾明低垂眼眸迎上了她光滑无瑕的俏脸,她的唇瓣像花朵一样美丽。
在这个理工男贫乏的词汇中,他貌似找到了一个略显土气的成语:美貌如花!
王锦鲤一双盈盈秋水的杏眸直直地看着他,顾明心口顿时像被一把手枪击中了,无法再对她有任何隐瞒。
“我......我.......我吃醋了!”
王锦鲤蛾眉轻轻蹙了蹙,轻声问道:“吃的是哪门子的干醋?”
“蒋晨的干醋!”顾明突然飞速看了她一眼,眼睛继续直视前面的路况。
“你总是喜欢内耗自己!我和他清清白白,随便你查去!”王锦鲤嘟着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对蒋晨从高中开始就是当铁哥们一样相处,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即便她觉得蒋晨对她貌似不太一样,她也从未深想下去。
“今天在领奖台上,你感谢了所有人,还不吝啬词汇地感谢了蒋晨,唯独......没有提及我。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当初那个对你不好的大浑蛋,已经不值得你提起吗?
还是......你觉得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王锦鲤攸地一下坐了起来,那张娇美莹白的俏脸看似开始生气了。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我不知道你心里计较这些,我当时心想着如果你在场就好了。
但是这毕竟是公共场合,我不想当众秀恩爱。”
“那你可以说一句,感谢我的家人默默在背后支持我啊!这样起码我也包含在里面,可是你并没有。”
王锦鲤看着顾明嘟哝着嘴,三十来岁的男人倒像是变成了一个孩子。
人都说男人是长不大的孩子,王锦鲤不禁“噗嗤”一笑,觉得这样的顾明突然变得好可爱,整个人更加生动了起来。
比起他这两年任劳任怨、小心翼翼、模范丈夫的模样,她更喜欢他将最真实的一面给自己看。
她要的不是一个圣人,她要一个有血有肉、爱她如命、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的丈夫。
夫妻本该一条心,如果彼此开始心生芥蒂,那么隔膜会像一颗种子慢慢生根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就无能为力了。
“老公,都说女人是听觉动物,没想到男人也爱听好话。
虽然我没有在领奖台上说出感谢你的话,但是你为这个家,为爸妈的付出,我都记在心里,看在眼里。
你要是再不高兴的话,明天我就在微信公众号的头条文章写一篇《王锦鲤爱顾明,很爱很爱!》”
顾明愣住了几秒,失声笑了出来:“别,我可不想被你五百万粉丝人肉搜索!
回头别人会追着你问,王锦鲤,你是不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够找到这么英俊不凡、气宇轩昂、貌比潘安的丈夫!”
王锦鲤不由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死不要face!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顾明的心结算是解开了,他伸手摸着她娇俏的小脸蛋。
喉结猛地一阵紧缩,几乎想要停下车去亲吻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
两人抵达宏发小区时,准备在车里亲昵一番,果果突然醒了。
这孩子对北京像是有一种特殊的执念。
“爸爸妈妈,我刚才梦见我们一家人带着外公外婆去天安门看升旗仪式了。”
三个人下车后手牵着手往家走,王锦鲤温柔地说道:“等外婆病好了,我们就去北京!”
“妈妈,我们带着外公外婆大玩特玩,吃北京烤鸭,爬万里长城。”
“好!听果果的!”
“妈妈,外婆掉了好多好多头发,外婆其实很爱美,她一定很难过、很害怕!”
“妈妈知道!”
“妈妈,要不果果和外婆一起剃光头吧!这样外婆就不会觉得自己掉头发丑了!”
“那你开学怎么办呢?总不能当个光头班长吧!”
“只要外婆高兴,我愿意当光头班长!”
夫妻二人将果果的手拉得更紧了。
王锦鲤心想自己过去总是和母亲隔了一层,果果虽然不经常见到外公外婆,但是血亲却无法阻挡祖孙两代人的亲情。
寒冬腊月里,北风呼呼地吹起她的青丝鬓发,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
顾明将她柔枝嫩条的身子搂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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