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气象

等袁方把可以卖的那些东西全部卖掉，已经是半个月后。

夏美也把李荣的东西选定了。

袁方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和夏美开口。

让她和夏美说，自己觉得这个生意可行，她还觉得有点羞人。

她赚的钱还账刚好，她刚让女儿跟着自己回去，可回去之后呢，现在做的事情肯定她得抛弃。

偏偏就是袁方自己摸上钱了，不能再摸钱，她觉得心里慌。

夏美主动提了回去。

汪顺的事情需要解决。

袁方头疼，自己要不要和女儿回去。

思考片刻。

“那你自己回去吧。”

袁方还是下了决心，她来做这个，她能赚到钱的话就不用靠夏冬了。

女儿想卖内衣，她把钱赚了之后，回去给她开个店，别去摆着卖。

袁方的想法特别简单。

只要自己能赚钱，不就行了吗？

她以前是没赚钱，可是现在能赚钱之后，她就有了新的想法，见识了其他的东西，不再像是以前伸手找夏冬要一分钱用一分钱，

她觉得自在。

而且她觉得自己能赚钱。

夏美就能有更多时间把心思放在考试上面，她还是希望自己女儿考试。

你不管怎么样，你有一个铁饭碗就总比其他工作要强不是么？

至于洛阳坪学校的那份工作？

袁方也是因为自己能赚钱，所以心里还是不舒服，她觉得夏美上一个月的班还没有自己干半个月赚的钱多。

她不免又觉得这就是没有正式工作的原因。

她希望夏美好好考试。

妈妈让自己一个人回去。

这个反应是在夏美意料之外的，袁方不愿意回去，她说她给夏美买票，让夏美先回去，她就想留在这边，一是可以看见自己女儿的学校，二就是自己多赚点钱。

袁方把需要还的钱给了夏美。

“这个带回去给你舅舅。”

袁方是什么都打算了，就是没打算夏美也留下这一条。

“妈，你还是跟着我一起回去。”

回去可以和爸爸说说话，也可以看看爸爸，毕竟她爸现在也开始干活了。

袁方不回去。

现在就是机会。

“你回去，我就留在这边，等过年的时候我再回去。”

“你不想回去看看爸爸吗？”

“实话就是不想。”

看了几十年早就看腻了。

不想看。

夏美听她妈妈的语气冷若冰霜的，可又有点雄心壮志。

她也不能打击她妈妈。

“那你一个人能搞定吗？”

“怎么不能？”

袁方这几十年也不是白混的，而且不是还有李荣那丫头吗？

她和夏美位置交换，夏美倒是担心的不得了。

她当然支持她妈妈，不过她人生地不熟，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不放心。

“妈妈，别硬撑，还有我在。”

“说什么呢。”

夏美把藏着的钱拿出来递给她妈妈，“这是你之前的钱。”

袁方抬起巴掌又不打下去。

“你不是说用了吗？”

“用的自己的钱。”

“你哪来的钱？”

夏美老老实实的说了，那些钱是之前沪宁送的那些东西卖的钱。

袁方说她，别想那男的，我瞧不上。

袁方是安慰夏美呢。

沪宁也瞧不上她们，不过那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事情。

毕竟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夏美收拾东西回家。

袁方犹犹豫豫的叫住女儿，“你先陪我去一趟批发市场。”

她一个人去怕还是不灵性，怕被人骗。

两个人一早就去了市场。

袁方跟着夏美往里面挤，手上给夏美买的包子，让夏美吃。

“妈，跟上。”

袁方一直在看，她看见觉得不错的，就带着夏美进去看。

袁方也会选选布料，不能砸了自己招牌。

她和夏美逛了一早上，手里提着袋子出来。

夏美靠着椅子坐下。

袁方给她递过来水。

“喝这个。”

“你先喝。”

夏美靠着她妈，谁能想到呢，自己都没想到，她还可以和她妈妈一起做这些事情。

袁方和夏美又回了出租屋。

袁方把东西全部放好，袁方把这些都视为自己得宝贝。

她们收拾好出门。

袁方给夏美买了火车票。

夏美决定晚上就走，明天能赶上白天到家。

袁方带着夏美下了馆子。

“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母女两个人一起吃了一条烤鱼，年年有余。

夏美上火车的时候，袁方拉着她的手，语气里哽咽，“美，妈对不起你。”

这句对不起在火气的鸣笛声中渐渐模糊。

袁方哭的眼睛都红了。

夏美叮嘱她。

“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再过来的。”

夏美进站。

袁方留在了这边。

回程的火车上，她虽然是一个人，可是和之前回家的心境是完全不同了。

她妈妈不回去也是好事。

村里也对夏美的话题是经久不息的，大多数都在说这个大学生和混混汪顺之间的事情。

夏冬去学校。

一群汉子干活，谁也没多嘴。

范成月也一起干。

“小范。”

这是夏冬对范成月特别的称呼。

范成月抬起头。

“叔。”

他们两人话都不多，问的也是夏美的事情，她给你打电话了吗？

范成月把写的信递给夏冬。

夏冬说自己也看不清。

“你帮我念念吧。”

范成月把信上的内容都说了。

夏冬觉得精神也有了。

继续工作。

干体力活就是这样，一点空闲没有，夏冬浑身的汗水就跟水珠一样往下掉。

范成月把茶水准备好，用他们的杯子装上。

“叔，你们喝水。”

一楼已经成型了，现在是二楼，夏冬混水泥，范成月帮着递水泥上去。

几个干活的人都说范成月，瘦胳膊瘦腿的，安排饭菜就行，别动手。

范成月只做自己能做的。

这些都是为了学生，他不能马虎，也不能偷懒。

等半个多月。

范成月还长胖了一圈。

看上去比以前健康多了，夏冬都说，以前跟个瘦猴子一样，现在倒是顺眼了。

夏美回来那天。

夏冬还在干活。

她还是和村里的跟打招呼，就算别人只想偷偷摸摸的说她，她回家她爸不在，她先去警察局，这边的事情就是让她签字，然后会有公益律师帮她处理，这次也是见一面。

汪顺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

对方是位女性律师，她了解过夏美的案子，她自告奋勇接了。

她让夏美不用担心。

她一定会还她一个公平的结果。

夏美也希望这件事尽快解决。

和律师一起从警察局出来，她说去找她爸，分开去了学校。

因为想着既然在干活，她还买了不少橘子，她提着去学校。

夏冬他们正好休息吃午饭。

午饭找个阿姨安排。

夏美到的时候，夏冬一眼就看见自己女儿了，“夏美！”

范成月端着的碗哐当掉地上，他一下站起身，追着夏美的方向看过去，那个面带笑容的女孩子不是她是谁？

夏美加快脚步。

“爸！”

她跑过来，看着愣愣站在那里的范成月，“我回来了。”

“怎么没跟我说？”

夏冬和范成月说了同样的话。

夏美说太早了，而且她和她妈妈分开也没时间通知他们。

夏美看着她爸晒的皮肤都裂开了，心疼的不得了。

想着去买点药。

夏冬就算想说夏美跑掉的事情，不过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也就没说。

“你妈呢？”

夏冬还以为袁方已经回家了。

夏美说，“妈没回来。”

夏冬的脸一拉，“没回来？”

夏美说回家了再说这事。

夏冬不听。

“我都出来干活了？她还不回来？不想要这个家了？”

夏美想她妈妈不是不要这个家，就只是赚钱上瘾了而已。

“我等会儿和你说这件事。”

夏美安抚住她爸。

去了范成月身边，她把带过来的礼物递给他。

“这是送你的。”

范成月看着手上的礼物。

“送我吗？”

“嗯。”

夏美选来选去还是觉得这个礼物最合适。

她看着范成月好像又高了不少。

“你好像更高了。”

不是更高，是壮了一些。

看着整个人都精神了。

夏美站在他旁边倒是显得有些小鸟依人的。

范成月带着她逛了逛学校。

夏美抽空问了学生的成绩，不问还好，一问就觉得头大，这些小孩成绩都只是才及格。

范成月没觉得头疼，学生的成绩不过关，他也有问题，太懒散了，没有强制性要求，不过等学校条件好了，他还是要要求的。

夏美待到下午和夏冬一起回去。

夏冬早就着急问袁方的事情，我“你妈怎么想的？不回来干嘛？”

夏美说她妈妈在外面做生意。

夏冬觉得夏美开玩笑。

谁做生意？

袁方！

“可别开玩笑了。”

夏美没开玩笑。

“妈现在信心十足的，我也拦不住。”

夏冬别提多不适应夏美说的这些话了，什么信心十足？开玩笑呢。

“你妈会啥？一张嘴牙尖嘴利的，谁也说不过她。”

“偏见，你没看见我妈做生意样子，比那些人厉害多了。”

夏美回家做饭，夏冬跟着夏美。

“怎么联系你妈？”

“联系不上，我明天去了舅舅家又要过去。”

夏冬一听不愿意。

“你又过去干嘛？”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都没人，还成什么家？

“过去待一段时间。”

夏冬又开始多心。

“你妈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丢人的事情？”

夏美当时不敢相信，自己爸爸还能说这话。

“我不是给你写信了吗？”

“谁知道你们母女两个是不是在骗人？”

“爸。”

话不能这样乱说的。

夏冬开始自我否定。

“你妈对我什么态度，我最清楚，看不上我，看不上我也不过了这么多年，我没对不起她吧，她要是对不起我，我一定要她好看。”

夏美劝不住她爸爸，不劝了。

她妈现在一步一步的变好，她不想让这些话传进她妈妈耳朵里。

“回去吧我做饭给你吃。”

父女两回去的时候，夏冬也是背一驼着。

夏美看着姿势怪怪的。

“爸，你站直身子。”

夏冬一言难尽的，不想和夏美多说话。

“既然你要走就赶紧走。”

夏冬又开始发脾气了，你要是走，那还不如早点走了算了。

“爸，你别这样。”

“我那样？”

夏冬觉得自己说的不是实话吗。

“爸，你去干活，是你自己愿意去的，我不强迫你一定要去赚钱，如果一份工作，你做的不高兴，要觉得钱去强迫自己，那你还不如不去工作。”

夏冬嘿了一声。

他没觉得不高兴，就是一个家，两个人背着自己走了？他还不能发发脾气？

他们回家。

村里的人出来。

“这不是夏美吗？好多天没见了？”

大家都在说夏美也被抓去警察局了，说她和汪顺两个人互相告对方。

夏冬推了推夏美。

“走了，回去了，”

夏美看那边阿姨了八卦。

“是很久没见了，回学校那边去的。”

夏冬拉扯她。

“你和她说什么，一群草包。”

对方听见夏冬说的话。

不高兴，阴阳怪气的说。

“是啊，我们草包家没撒谎骗人。”

夏冬指着那女的开始，“我骗你什么了？”

“看，急了？说你夏冬了吗？”

夏冬气结，拉着夏美回家。

吃了饭，夏美休息了一会儿，想和夏冬谈谈心，夏冬不想听。

让她赶紧睡。

到了第二天，夏美去了舅舅家，把她妈妈给自己的钱还给了她们。

舅舅家也听夏美的事了，也觉得这丫头不干不净的，收了钱，也没留夏美。

“赶紧回去吧，钱收到了。”

“好。”

夏美回家收拾东西，又要走，她把自己妈妈买的那些书选了几本比较干净的带上。

范成月从夏冬口中知道她要走。

这次来送她了。

“怎么过来了。”

那也是因为夏美回来他不知道，他心里总感觉自己没有做到。

他提过夏美的东西，说了他考试通过的事情。

夏美也觉得高兴。

“你肯定能行，因为你喜欢这份工作。”

只要喜欢这份工作，就会有不断往前的动力。

“什么时候回来？”

“年底。”

范成月把手机递给她。

“你留着，还得麻烦你和我爸爸联系。”

“我会照顾好叔叔的。”

夏美踏上远行的客车再次离开家。

范成月站在路口，望着远去的车。

下次再见面可能得一个月后了。

夏美着急赶回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学生放假，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袁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晚上吃不上饭都是常有的事情。

这两年的地摊生意好。

真金白银就是赚。

夏美再次回来，她说了爸爸工作的事情，夏冬的绝心就是今年把山上的地给袁方弄回来。

袁方听见夏冬说把地弄回来。

“可别，我以前就是太笨了，能赚钱的机会这么多，我不去干，累死累活的种地。”

现在让她回去种地，她还不愿意。

袁方告诉夏美。

这里的位置毕竟是人家李荣的，等这波学生离开了她们去其他地方看看位置，找个地方自己干。

“好！”

那天晚上袁方给夏美的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范成月和夏冬还没分开。

夏冬听见袁方的声音。

“你回不回来？”

他开始还中气十足的。

袁方一句不回来。

夏冬又焉了。

“你不回来这个家怎么办。”

“你看着办。”

夏美坐在旁边听她妈妈撒气的话，赶紧拉她妈妈，“妈，别开玩笑了，爸，我们年前回去。”

袁方说没什么话要说，挂了。

电话费要钱。

夏美还是多说了几句，安慰她爸。

夏冬就一句话要说。

“早点回来。”

“嗯。”

一个月后。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袁方站在门口，大红的衣裳把人衬的格外喜庆。

夏冬正在往门上贴对联。

夏美从屋里把米糊拿出来。

“妈，用透明胶不就行吗？”

“你懂啥，这个更稳。”

袁方看着夏冬一缩着，就没好气，“你就不能挺直点吗？”

夏冬赶紧挺直背。

“这样直不直？”

他挺着胸膛，人还要往后挺。

夏美笑出声，“爸，你怎么舒服怎么站。”

袁方不答应。

“人还没老就坨着，等老了怎么办？”

夏冬把米糊递给爸爸，夏冬对着夏美比了比大拇指。

“你妈现在洋气的很。”

夏美嘘了一声。

她妈现在特别硬气，是自己找了事情做。

汪顺和夏美的事情也有了结果，汪顺被判了一年三个月。

警察出了通告，在夏美她们村里张贴了几轮，愿意看的就看几眼，不愿意看的就还是不愿意看。

倒是袁方回来的时候，那可算是轰动那可算是轰动了。

租了一辆车特意送到村口的，买的东西堆一板车。

袁方和夏美一起回来的。

夏冬按照吩咐买的烟花，知道她们回来，嘭嘭嘭的炸开。

夏美跟在袁方身后，袁方又把人给拉前来。

夏美问她妈妈。

“妈，这阵势是不是太大了。”

袁方不觉得大，这叫邪不压正，让大家都看看汪顺就是例子。

夏冬表亲的儿子来了袁方这里，袁方大大方方给人拿了一个红包。

另外附近邻居有小孩要，袁方也给。

来要的小孩都给。

袁方成了有钱人这消息那是传的飞快。

毕竟袁方曾经一分钱都舍不得给别人的人主动发红包。

这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是真实发生的事。

别人一问。

袁方说做点小生意赚点钱。

进夏家的人又开始络绎不绝。

夏家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

袁方买了不少菜，以前那有这么方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桌子摆了一大桌。

比起去年东请西请没有凑齐的亲戚，今年还更好，一家人更舒服。

夏美开了饮料，一人一大杯，她只有一个希望。

“爸妈，祝愿我们明年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