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开的就是八卦

夏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范成月都没有和林姐她们说话，直接去了办公室。

夏美也知道他可能是想要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夏美摸了摸小雨的头，“你不用担心，就算你走了之后，学校还是有很多学生陪着范老师的，只要你过得高兴，过得幸福，范老师也会为你觉得高兴的。”

林姐也大概知道范成月现在是不想和他们说话的。

她只能拜托夏美。

“夏老师，范老师那边就拜托你了，下午见。”

“好。”

等小雨离开学校，夏美安顿好闹哄哄的课堂。

大家因为小雨要离开都有些伤感。

夏美安慰他们，先好好上课，后面的事情之后再说。

她不放心地看了几眼办公室的方向，范成月去了这么久一点响动都没有。

她还是比较担心的，等把学生安定好，夏美迈着小步子去了办公室。

因为她没有出声，再加上周围特别安静，所以办公室里面的小小声音都被放大，隔着的门缝并不隔音，夏美自然也听见了范成月低低的哭泣声。

一个男人哭泣，是很少见的，因为他们都会把自己的眼泪藏在心里，或者不让任何人看见的地方。

范成月哭了。

夏美发现这件事赶紧重新回了教室，她不想让范成月知道自己来过。

而且自己现在也不需要去安慰他，因为对他来说，自愈才是最好的办法。

小雨离开学校，算是一个比较伤心的事情。

但是范成月说的话，学校会进行翻修，以后学校会增加食堂，增加寝室这些又让大家觉得特别高兴。

大家脸上的表情又是纠结的。

范成月并没有躲着大家太久，他很快调整好自己从办公室出来。

如果他的眼圈没有发红，夏美倒是相信他欣然接受了小雨离开这件事情。

“你要是想要休息的话，还可以继续休息一下。”

范成月刚才告诉小雨自己会忙起来的那些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他必须要让自己忙起来，他还告诉夏美，就是这几天工资就会下来。

这是楚校长让自己帮忙转达的事情，也是因为之前有老师因为工资一直没有发，老是闹矛盾。

范成月知道夏美不是那样的老师，但是自己还是要告诉她一声。

等学校的事情搞定好，夏美准备和范成月一起去林姐请吃饭的餐厅。

一下课，夏美一直带在身上的电话响了。

因为有些新奇的铃声，自然而然吸引了范成月的注意，夏美把手上的手机拿出来，上面显示的来电，并没有显示备注，但是夏美立刻就知道打来电话的人是谁。

她拿着手机和范成月说了句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

范成月点点头。

“你去吧。”

夏美走到另一旁，按了接听键。

沪宁在电话那一头，倒是语气轻快，“我原本还想着你要是用得不熟悉，我可以来教你的，不过现在看，好像不用了我教了。”

夏美昨天回去就摸着手机在自己身上，她都把心思放在那个亲吻去了，也就任由沪宁把手机放在了自己口袋里。

夏美问沪宁：“你昨天安全到家了吗？”

沪宁笑了笑说，笑声从话筒里传过来。

“如果我没安全到家，今天怎么会和你打电话呢？今天有空吗？要一起吃个饭吗？”

夏美倒是想和他一起，不过今天确实没有时间。

她告诉沪宁学校住院的那个学生出院了，还被另外一个家庭收养，她们今天要去为她送行，一起吃顿饭。

这样的场合，沪宁肯定是不会来的，夏美也不会说请他过来一起吃饭。

沪宁让她先做正事。

“那今天可能就见不到面了。”

不是可能，是确实见不到面了。

沪宁问夏美“不是还有电话吗？”电话不就是为了这个，“是不是有一个电话就方便多了?随时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也觉得有个电话方便，不过自己爸妈没有，好像只用来联系沪宁，又觉得稍微有些浪费了。

刚才范成月说自己的工资就要下来了，这次的工资多半都要全部给沪宁的，夏美想了想说：“那你后天有空吗？后天我们见面吧。”

沪宁没直接回答，“地看我那天开不开会，如果不开会加班，我们就可以见面，我开车来接你。”

范成月抬头看着夏美的方向，看着她拿着的新手机，脸上笑靥如画的。

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她重视的人。

范成月不再多看，他转过头和学生说话，正巧杨宁经过，范成月叫住她。

他说：“杨宁，你等等，我送你回去。”

杨宁有些不乐意，以前也没见范老师送过自己，为什么现在要送自己了？”

范成月向着夏美走了过去，他轻轻点了点夏美的肩膀，夏美回头看他，范成月指着杨宁动了动嘴。

夏美看着他的口型，知道他要送杨宁回去，夏美点点头，正好其他学生还没走完，自己可以等他。

范成月骑着楚校长的自行车，送杨宁回去的路程。

范成月不想多说那些让人伤心的话，他只是侧面的问了问杨宁现在的学习，还有就是明年去其他小学上六年级的事情。杨宁低下头不说，她家里已经告诉她了，没有钱让她去读书。

家里的打算就是准备让她就在家里带弟弟。

杨宁的后妈又生了一个弟弟，杨爸爸重男轻女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这个弟弟没有生出来的话，有可能对杨宁还有一点喜欢，但是自己这个儿子出来之后。

杨宁就是可有可无的人，杨宁不想留在家里照顾弟弟，她也喜欢读书，想要读书。

可是家里的人总是在阻拦她，不要她前进，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抓紧范成月的衣裳，她告诉范成月：“自己其实想成为像夏老师那样的人，读过大学，穿得漂亮，虽然她不喜欢她的善良，不过她又向往善良，以至于就算出现在学校一次的袁方，那样刻薄的性格，在杨宁眼里，都是让她觉得羡慕的。”

因为袁方护着夏老师，她也希望有一个母亲可以这样对自己。

可是不管她在那个家里怎么做，大家总是有理由不喜欢自己。

他们都欺负她，讨厌她。

杨宁也就开始讨厌那个家，讨厌他们，为什么他们对自己那么坏，自己喜欢不起来他们。

就连现在她曾经还唯一有过好感的爸爸，也这样对待自己她就更觉得不高兴。

今天知道小雨被其他家庭领养的时候，杨宁也在希望能够有一个人能够领养自己。

杨宁问范老师：“我也可以重新找一个爸爸妈妈吗？”

范成月自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他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爱可也没有被父母欺负过。

他年纪到了现在，他是一个成年人，杨宁现在说的话也许是气话，可更多的肯定也是真心话。

他还是不赞成这种想法，“小雨是因为无父无母，但是杨宁你有你的爸爸，你的妈妈。”

小雨觉得自己爸爸妈妈和没有什么区别。

“范老师，我讨厌他们。”

杨宁现在别人看着是被骗了，但是她自己没觉得自己被骗。

她觉得谁对自己好，谁就是好人，她完全不会去考虑别人是不是在她身上也有所图。

在送杨宁回家的路上，他们遇上了那个欺负杨宁的老头，杨宁还笑着和那个老头挥手，她还喊着他的名字。

“陆爷爷。”

老头看见范成月骑着自行车过来，就算杨宁叫了自己，话都没敢多说，直接钻进旁边的小树林跑了。

范成月叫杨宁：“你难道还没明白，他欺负了你，他不是一个好人，他只会让你的人生留下污点。”

杨宁不赞同范成月这么说。

“至少他对我很好。”

范成月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就因为一点零食，你就要被他毁掉一辈子吗？”

范成月突然大声的教育杨宁，杨宁根本就不习惯，她讨厌范老师说的这些话。

因为她觉得范老师其实对自己也不好，他对的更好的是小雨不然也不会给小雨找到那样好的阿姨，而自己还必须留在这个家里。

杨宁不要范成月送了，她跳下自行车，要跑回家。

小雨离校出走的时候一直就在范成月脑海里，杨宁也想跑的时候，范成月一把抓住她。

就算课堂之外他们没什么关系，可是在学校他们始终是老师和学生。

范成月指着那些周围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人，他问杨宁：“你难道没从他们的那些眼神里面看懂什么吗？”

杨宁年纪小不懂事，不会明白，可因为她年纪小，她现在只觉得范老师神神叨叨的，做的事情也让自己很讨厌。

她一直在挣扎，范成月按住她的肩膀。

一定要她站直身子。

“你必须给我挺直腰杆，给我抛弃你现在脑子里面想要反抗的想法，你的小脑袋里面就只应该装着学习，装着如何改变命运，并不是说要依靠某个人给你买的东西就毁掉所有的前程。”

杨宁还是不懂这些大道理，她现在无非懂的就是好意恶意。

她就觉得陆爷爷是个好人，仅此而已。

所以越是缺爱的家庭的小孩子，就越是容易走上比较极端的路。

范成月知道杨宁，自己说不通她，但是自己每天都会接她上学、放学，自己每天都会盯着她不准再和那个陆爷爷一起玩

范成月抱着杨宁坐上自行车，“等我送你回去。”

范成月送杨宁回家，杨宁的那个后妈，因为生了孩子，最近一直在家里。

看见范老师带着杨宁回来，她还在那里说杨宁：“这小狐狸精回来了。”

杨宁对着自己的后妈，就是翻了一个白眼，所以自己讨厌她后妈。

后妈也不喜欢杨宁，趁在现在的那些八卦彻底传开之前，后妈和杨爸爸的意思就是让那个陆爷爷给800块钱，就把杨宁带回去。

那个陆爷爷说还在考虑，因为范成月他来闹过一次，有点怕，不过杨爸爸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天天来闹你。

杨家的这些人，孩子身上发生这种事情，想的不是先去找警察局，反倒是想着让那个陆爷爷给钱出来直接把孩子带回去。

杨宁的后妈想着把杨宁给了那个陆爷爷，他们家里轻松一大半，自己这小孩儿一生出来，现在尿布奶粉自己吃的那啥，处处都要钱的时候，还在读书的杨宁就显得比较碍眼了。

范成月知道这后妈是什么人。

他只告诉她：“自己会天天来接杨宁，还要，杨宁有名字，你不要再说那种话说她。”

杨宁那个后妈说范成月：“你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范成月没多说，他叮嘱杨宁回家多看书，多做作业，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来学校找自己，明天早上会来接她。

杨宁揉了揉眼睛，心里大概也是不舒服的，她没回答范成月，自己跑回了家。

夏美这边挂断了沪宁的电话，隔着一块手机，两个人能谈天论地的说话，他们心里都是高兴的，不过高兴的时候，夏美又知道这话费是给钱的，她把电话给挂了。

等着范成月送完杨宁回来了。

范成月用最快的速度过来。

“出发吗？夏老师。”

“出发吧。”

送别小雨的聚餐，夏美倒是还绷得住，范成月也稳定了情绪，大概是在办公室里面哭过那一场，这一刻都是特别轻松。

双方说了不少的话，自己把小雨交给他们，并不是说就抛弃了小雨，希望他们好好对小雨，也希望他们能够理解自己时不时会去看小雨的事情。

林姐她们当然表示欢迎。

夏美还以为范成月会喝一瓶酒，不过范成月没喝酒。

他没喝酒，也没让林姐的老公喝酒。

希望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回家。

夏美知道范成月一时之间肯定会适应不了，她从口袋里拿出笔，递给林姐，让林姐帮忙写一个他们那边的电话，现在电话这样方便。

要不了多久，每个人都会慢慢人手都有一个的。

自己现在手上也有一个，要是范成月实在是想小雨，可以在林姐他们下班之后打电话过去。

林姐他们楼下的移动厅电话，林姐记得。

“打这个就行。”

范成月接过纸条，感激的看了夏美一眼。

大家一起吃完饭之后，夏美和范成月帮着林姐提着小雨的东西。

一起去了火车站，绿皮火车向前开的时候，范成月站在围栏外，追着那火车跑了很久。

夏美站在这一头，他已经追到了那一头，绿色的火车就像是向前奔腾的骏马很快消失在眼前，范成月整个人坐在地上，用双手捂着眼睛。

夏美慢慢走过去，把身上的那块手帕递给他。

“等你休息好，我们再回去吧。”

飞驰的火车上，小雨抱着林姐哭了很久，她也知道自己这次离开，就算以后再回来，可也不是按照以前身份回来了。

这份告别，在意料之外，可又好像是最完美的结局。

夏美的村子里面，汪顺之前带着的那些人都知道夏美在卖内衣。

那是添油加醋说的特别热闹。

“你都没看见那丫头，面前就摆着那些胸罩。”

他们说话就是这样直白，什么内衣不内衣的，不就是女人穿得胸罩。

你说一个大学生去摆摊，大家都是怀疑的态度。

这个人说给另外一个人听，另外一个人又说给下一个人听。

那不就渐渐的大家都知道了吗。

村长也收到信，说夏美现在在城里那边步行街摆摊。

之前的那个发在村里的宣传纸，那还是鼓励大家多读书，以后成为夏美这样的人。

大学生去摆摊？这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这还真是头一遭。

村长点燃自己的旱烟，蹲在门口抽了很久。

倒是一起上班的那个江民说：“她毕竟也没在我们这里工作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村长没想通，不过这原先说夏美在行政楼上班的，是谁传出来的呀？那不也是汪顺这个狗东西传出来的吗？现在又说摆摊？唉，村长叹了口气你说这好好的丫头，你读大学都读了，你出来摆摊，这不就是让你爸妈生气吗？

可惜了。

袁方从山上干完活回来，就感觉周围邻居的都在盯着自己看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我倒是没看出来呢，这夏家要出一个生意人了？”

生意人？夏家几辈子都是农民的家庭，出个生意人？谁出啊夏冬？打牌？还是自己？

不现实。

袁方就想问她们说什么呢，对方倒是没想和袁方多说，直接让开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