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容之过

看到师傅小白龙拿出了自己遗失的扣子，清墨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袖子。

果然，袖子上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师傅，这扣子......”在见到扣子的一刻，清墨的语气就软了下来。他脸上一闪即过的慌张被白清欢清楚的捕捉到了，看来清墨是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不会有这种表情，这是白清欢的第一个念头。

“是你的没错吧？你去那干什么？”小白龙原本苍白无血的脸此时已经蕴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潮红，看上去很像是激动或是生气时产生的。

“我......”清墨眼皮耷拉着，目光在自己的脚边逡巡：“我是大火过后去的，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抢救出来的。”

显然他这话不真不实，当时火势很大，而且消防员也说过里面几乎没剩下什么了。原本道具房就只是一些衣服之类的，遇火不用想象一定是什么都剩不下，他在这个时候去现场，明摆着不是去检查的。

可要说他说谎，似乎几个人也都没什么证据。

“清墨啊，之前在医院我和你说过，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了，只要你以后好好的，白家班永远都欢迎了。你是对师傅的话有所怀疑，还是真的为了钱呢？”

小白龙的话让白清欢和白宏天都有些不明白，可清墨却心知肚明。他抿着嘴，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什么。

“师傅，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啊，今天您把我叫来，又要查账，又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不懂？”小白龙冷哼一声：“你以为我现在不管戏班的事了就对所有事情都不知道了吗？你看看这些账目，非要我一笔一笔的对吗？”

直到这时候，白清欢才明白，原来清墨是在做账方面出了问题。

“师傅......您既然不相信我，那就不要让我做了，自从师伯来了后，我几乎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戏班里的资金流动，我现在老老实实的唱戏，为戏班着想，没想到师傅还是不相信我。”

“真是死性不改！”说着，小白龙划开手机，在相册里上下滑动了一番，接着将手机啪的丢到桌子上：“自己看。”

拿起手机，只看了一眼，清墨脸色大变。

手机相册里是一段视频，视频中出现了几个人。其中两个是古丽镇与白家班齐名并始终与白家班为敌的百花戏班的班主与一个弟子，他们正对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比划着，看上去是在练习一个大家都不大熟悉的选段。

由于那男人是背对着镜头的，所以看不清脸。

只见高挑男人摇了摇头，随即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手机中响起了一段川剧。跟随川剧的背景音乐，高挑男人也唱了起来，他缓缓开始挪动步子，开始了表演。

“这......”

这时的清墨已经将手机放回到了桌子上，而站在一旁的白清欢却看的十分清楚，视频里的高挑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师兄清墨。

“清墨，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白清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见清墨不说话，她又将头转向了老爸。

“原来是你做的？”这时，在一边没吭声的白宏天却开口了：“我之前还纳闷，咱们戏班新排演的戏，还没有登台，就被他们抢了先。竟然是你！”

清墨竟出卖了戏班，原本白家班在古丽镇的地位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如今这么一来，更加让白家班难以立足。

“说吧，你到底为什么？”小白龙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语气冷淡，看都不看清墨一眼。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突然，清墨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多年，我在你身边时间最长，可是你的，什么时候真正的喜欢过我，重视过我，反倒是那个走了的乔清风，你居然想把传承人的位子给他？我才是大徒弟！我才是！我为白家班鞠躬尽瘁，大小事都是我在操心，即便我的变脸手法不如他，可是师傅你什么时候真正的关心过我的技艺手法，真正的用心的指导过我。你总是我没有乔清风有天赋，还说什么这都是靠自己去悟的，都是借口。”

不知不觉中，清墨已经开始歇斯底里了，他不停的诉说着这些年来自己心里的委屈和不甘。

“到后来，他走了，我本以为我可以成为传承人了，可你呢，你居然让他过来管理戏班，还将我之前做的努力全部都抹杀掉了。你说过白家班传男不传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才不会一直在这。白清欢是你女儿，我承认我争不过她，可是到了最后，你居然也违背了自己的说法，要将传承人给她？那我呢，这么多年的付出，我算什么？”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了？”小白龙眯着眼睛，痛惜看着这个陪了他很多年的大徒弟。他太了解清墨了，他本质不坏，可到底是什么使他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你走吧，所有的事情我都不再计较了，离开白家班吧。”沉默了许久，小白龙重重出了一口气，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师傅......”没有想到小白龙不追究自己贪污的事情，清墨有点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我可以走？”

“你说的没错，这么多年，师傅一直觉得你是大师兄，确实对你比较苛刻，也没有关心过你的想法，是我错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出卖戏班，我也有责任。”

清墨眼珠转了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眼中虽然已没有了戾气，但也并没有被小白龙的宽恕所感动，看样子是积怨已久了。

“不过在走之前，把脸谱交出来。”小白龙终于提到了失踪了脸谱，就连身旁还有些发懵的白清欢也紧张了起来。

清墨贪污，出卖白家班，这些都是既成事实，没法改变。可脸谱的事，绝对不能就此完结。脸谱可是白家班的传承，如果被他带走，他们要怎么和白家班的祖辈交代。

“什么脸谱，师傅，你以为是我拿了脸谱？”

“难道不是吗？”

“我......”清墨咬了咬嘴唇，随即摇头否认。

“清墨，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有恨，我们之间的事，也不是可以用对错说的清的。这么多年，就这样吧。但是你知道的，脸谱对于白家班的意义，我们已经报警了，所以你最好把脸谱拿出来。”

清墨垂着的眼皮向上挑了挑，似乎是在盘算什么。大概几秒钟后，他一咬呀继续否认：“师傅，不管你相不相信，脸谱真的没有在我手里。”

“没在你手里，你的意思是脸谱真的没有被烧毁？如果不在你手里，那在哪？”

“我不知道，即使你报了警，警察来问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清墨竟一口咬死了就是不肯说出脸谱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