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往事

听到乔清风一口回绝了自己的想法，程老板脸色一沉，语气也不那么客气了：“小欢啊，我这可是在帮你们。要不是看在麦吉的面子上，这个机会可是很多人抢着要的。你们别看我这个餐厅不起眼，可来往的客人都是上流社会的，特别是经常有剧院，国家级戏剧团队的领导和赞助商们来用餐，对你们戏班以后的发展可是有好处的。”

其实白清欢之所以会选择这家餐厅也是因为知道这家餐厅在南城市的分量，很多名人也都时常出入这里。

白清欢有一个想法，她打算在这里打开白家班川剧和变脸的市场。由于自家的戏班一直在古丽镇演出，这么多年，虽然也有了一定的名气，但毕竟观众和市场都是有限的。

如果在南城市，恐怕白家班根本入不了那些戏园的眼，根本就没有演出的机会。何况自己的老板对人际关系这方面并不是十分会处理，他在其他地方几乎没有市场。

想到这里，白清欢犹豫了：“清风，要不我们......”

“不行，出来演出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现在我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对川剧的不尊重，对我们理想的不尊重。”乔清风丝毫没有退让的余地。

“哈哈，理想，哎呀年轻人，你想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上谈理想？我看还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最实在吧。说实话，会变脸的人不少，技艺手法嘛，可能和你们比差了那么一点，但谁会在意呢？”程老板试图想要说服这个还抱有理想的年轻人：“我劝你们还是实际一点吧，我听说你们戏班最近可是比较艰难啊。”

原本已经做好打算的两人在听到程飞的最后一句时，互相看了一眼。

“程总，这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回去商量一下。”生怕乔清风再次一口回绝，毕竟想要通过这个渠道来让白家班走出困境是白清欢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和渠道。

说罢，白清欢用胳膊肘捅了捅乔清风。

虽然乔清风并不情愿，但却也没再说什么。

......

“喂，你等等我......”

出了餐厅的门，白清欢小跑着跟在乔清风的身后。

“乔清风，站住！”

白清欢急了，她知道乔清风的想法，自己又何尝不想将川剧完美的呈现给观众呢。

乔清风站住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师哥，这事我事先也不知道的。”白清欢急走几步，追了上去：“我本以为和咱们戏班演出差不多的。”

“所以当你知道他的要求时就要立刻回绝不是吗？难道你还想让我们白家班的变脸成为一种快速消费品吗？”

看着乔清风愠怒的脸，白清欢微微低着头，没说话。她从未见过乔清风发火，至少和她从未有过。

“清风，我知道可能程老板的想法你很难接受，但是我们现在真的很难。我并不是想要长期在这里演出，而且你还要回白家班的。其实是因为我托人打听过，因为最近有些投资商会来南城市，我们没有门路，即便我们的技艺再好，我们的变脸手法再花俏，可是没有没有机会啊。”

乔清风略微冷静了一些：“所以呢？”

“所以我就想着我们在这边演几天，既可以赚到钱，说不定就会被那些大的剧团或者投资商看中，这样我们白家班就能走出来了。”

乔清风不说话了，他沉默着，开始思忖白清欢的话。

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白家班之后要怎么维持。古丽镇对白家班已经做出了决定，想必日后想要留下来也是难事。

而白家班那么多人，总不能都离开吧，白家班是一个戏班，少了人自然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而小白龙还因为戏班而欠了不少钱，目前最重要的是保全戏班，并且为戏班开辟出一条新路，让白家班尽快走出古丽镇。

“让我再想想。”乔清风再次迈开腿，径自走着，似乎还在为白清欢自作主张的事而生气。

轰隆隆，一阵雷声突降，两个人加快脚步，却谁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回到租住房，乔清风一声不响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喂，你还有完没完？”白清欢在门口狠狠踢了房门一脚，她生气了，明明也不是自己的错误，自己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怎么如今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南城市的夜繁华却也落寞，白清欢一个人趴在床上想着明天要怎么解决这事时，雷声再次响起。

她激灵灵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哆哆嗦嗦的去关窗户。

白清欢从小就害怕打雷下雨，以往每到雷雨天都是老爸或乔清风陪在身边的。

大学四年，因为不能随时在白清欢身边照顾，乔清风还特意常常买些好吃的给清欢宿舍的舍友，就为了可以让她们多照顾一下清欢。

转眼，瓢泼的大雨就落了下来，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漆黑的夜。

白清欢吓的哇一声大叫起来，她用被子蒙住头，身体直哆嗦。

雷声接连不断的响着，白清欢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小欢，别怕。”

就在白清欢将自己缩成一团裹在被子里时，乔清风的声音出现了，紧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拉开了白清欢蒙在头顶的被子。

“清风！”就在被子被扯掉的一瞬间，白清欢一下去扑到了乔清风的怀里，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害怕打雷，还把你一个人留在房间，对不起，别哭啊小欢，对不起。”

乔清风将清欢紧紧搂在怀中，手不停的抚着她的发安慰着。

很小的时候，白清欢的母亲去世也是在一个雨夜。

白清欢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母亲伴随着雷声和闪电闭上了眼睛，从此，她便害怕下雨，害怕打雷闪电。

这事只有小白龙和乔清风两个人知道，也只有他们知道其实白清欢真正害怕的不是雨夜，而是在雨夜被亲人抛下的恐惧感。

“清风，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以后我都听话。”白清欢此时像个乖顺的小兔子般蜷缩在乔清风宽厚结实的胸膛里。

“不走，不走。”

“那......”白清欢终于止住了泪，她抬头时正好对上了乔清风自责，恋爱的目光：“今天的事你也不要生气了，我是因为担心戏班，戏班不仅是我们的梦，还是老爸一生，不是白家几代的心血，我们不能让它就这样，在这个有那么多可能的好时代中消失。”

“其实我并不是和你生气，只是我希望我们对川剧，对变脸是抱有纯粹的信念的。现在那么多现代的变脸的技艺，我也不是没有看过，他们根本不懂得唱戏，只是像变魔术一样逗观众开心。”

“清风，我一直有个想法......”

白清欢紧了紧抱住乔清风腰的手，像是生怕他会丢下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