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翼而飞的脸谱

“老爸，我刚刚也是为了保护白家班的名声好吧，我怎么就丢人了？”白清欢正了正被老爸拉歪的马尾，很不服气。

“保护白家班，你看看你在台上的样子，像是要跟人干仗一样，你少给我惹事比什么都强。”小白龙瘪着嘴，斜了一眼女儿：“不是说让你留在城里吗，你回来干什么吗，还把行李都拿回来了？”

一听老爸提起留在城里的事，白清欢立刻露出了委屈，不服的表情：“老爸，我现在已经毕业了，我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人生，我就是要回到古丽镇，要进白家班。”

“不行！”没等女儿说完，小白龙厉声呵斥：“赶紧给我回去，我警告你，你想学变脸，没门！”

“白老头，你还讲不讲理？”白清欢也急了：“凭什么别人能学我不能，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你还抱着那些什么变脸传男不传女的封建思想，你这是性别歧视，是......是食古不化！”

此刻戏台上的变脸曲目已经响起，只见乔清风右腿高高抬起，向前跨了一大步，接着一甩披风，气势威武的再次站定。随后，他右臂抬到胸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那张霸王的脸上露出霸气的神色。

紧接着，他手掌一扬，划过面前。刚刚那张霸王的脸谱瞬间变成就了金色的二郎神的脸谱。

台下观众哗的齐齐鼓掌，叫好声连成一片。

“为什么清风可以我不可以，这些我也会做！”看着乔清风在台上表演自己从小就梦想的变脸表演，白清欢羡慕着。

“规矩就是规矩，我白家的规矩变脸技艺传男不传女，这个规矩传到我这代已经是第七代了，我不能打破。”

“什么规矩，老爸，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一定要成为传承人的，我只是想要学变脸！”白清欢退了一步，在她看来，做不做传承人不重要，只要让她可以上台表演变脸，让她能够名正言顺的学习更多更深的变脸技艺就行。

小白龙转头，看了看表，目光随即落在戏台上，不再搭理女儿了。

白清欢气的直跺脚，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跟着白家班，学习变脸。

父女二人僵持着，白清欢的行李还在戏台的角落安静的躺着。

短短三十秒，乔清风不停的变换着脸谱，速度很快，很是熟练。在观众的掌声中，乔清风退下了台。

“师傅，时间差不多了。”他提着白清欢沉重的双肩背包，胳膊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有时候他真是很纳闷，白清欢这样一个瘦不拉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哪里来的力气，可以一个人背着如此重的包，提着行李走那么远的路。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支撑白清欢的那股力量叫梦想！

“嗯，好，你准备一下，不用卸妆了，就这个行头吧。”小白龙点了点头，没再看女儿一样，径直走上了戏台。

此时的戏台上，工作人员已经将一个供桌摆了上去，供桌上还放了一个香炉和三柱未点燃的祭香。供桌旁还放了一个与其高度差不多的案台，案台上有一个雕刻精美别致的小木箱。

“又被师傅训了？”揉了揉白清欢的秀发，乔清风溺爱的看着白清欢。

“习惯了，你说我爸思想怎么这么顽固，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学变脸了！”白清欢依旧有些郁闷，但在面对乔清风的时候，她却不自觉将那种男孩子的性子收敛了一些。

“我教你还不是一样，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的，不好吗？”

“不好，偷偷摸摸的，我就是想和你们一样，光明正大的学习。”

“小欢，师傅的想法可能我们改变不了，但我一定会将我学到的全部告诉你。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将变脸这门技艺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知道变脸，喜欢变脸。”乔清风虽然长的一脸阳光帅气开朗的模样，但他平时却少言寡语的，对人也很冷淡，性格和长相完全不匹配。

在戏班里，虽然大家都是日夜相对，但他却没一个要好的伙伴，唯一和他亲近的就是白清欢。也只有在白清欢面前，他才会说这么多，这么温柔。

还记得刚来戏班的时候，乔清风不过五六岁的样子。那时候的他就很内向，总是被师哥们欺负。好在这个小师妹有着一股子嫉恶如仇的劲儿，总是帮着乔清风。慢慢的，乔清风开始觉得白清欢就是自己的亲人。

“可是我爸这个思想对戏班也不好啊，你悄悄戏班现在的收入，一天不如一天，都快吃不上饭了。他就是这样不听人劝，刚愎自用。”

乔清风耸了耸肩，没说话，也许他有时候也并不认同师傅的做法，但他很清楚，自己与白清欢的不同，除了将自己的想法隐藏起来，他别误他法。

“清风，就要开始了，准备上台。”

就在乔清风和白清欢对小白龙的固执无可奈何时，大师哥清墨冲了两人喊了一句。

这时台上已经完全布置好了，台下的观众也好奇的等待着这个一年一度的白家班祭典仪式。有人已经将手机举了起来，打开了网络直播。

“欢迎大家来到古丽戏园，现在我们白家班的祭祖仪式马上开始了。请各位观众配合我们，不要大声喧哗，谢谢。”小白龙走到戏台中央，大声说了一句，随后一个抱拳礼，白家班的祭祖仪式正式开始了。

白家班目前有弟子二十七人，此时他们全都站上了戏台，站在小白龙的身后，按照辈分排列好。

乔清风虽然是清字辈中最小的，但他却站在了第一的位置上。因为今天他是主角！

祭祖开始！

小白龙首先拿起香，点燃，冲着东方天空的位置拜了拜。接着又转身面朝供桌，此时的供桌上已经多出了一张川剧的脸谱，这便是象征着白家班上几代的班主。

对着脸谱三拜之后，将香插进香炉。小白龙摔众弟子齐齐下跪，磕头。

祭祖典礼很简单，但对白家班却尤为重要。

祭祖典礼完毕，接下来就是传承人接任仪式了。距上次接任仪式已经过去了四十年，小白龙有些激动。在自己担任白家变脸传承人的这四十多年里，虽然他并没有将白家班发扬光大，但也总算是维持的不错。

如今，在他的悉心培养下，下一任传承人即将诞生！

“清风，来！”小白龙一脸严肃，轻轻唤了乔清风上前。

“各位，这位乔清风想必大家并不陌生，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白家班变脸的传承人！今后我白家班变脸技艺的发展重责就交给他了。下面，我将把象征着我们白家班传承人的变脸脸谱移交给清风！”

说着，小白龙走到供桌旁的案台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上面的木盒。

台上台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小白龙将传承多年的脸谱面具拿出来。

这张脸谱面具已经相传了八代了，算起来也是老物件了。脸谱平时都是被小白龙放在保险箱里，珍贵至极的。

如今大家有幸可以见到多年前的脸谱面具都很兴奋，有人已经期待的伸长了脖子，开始窃窃私语了。

“嗯？怎么会这样？”

就在木盒打开的一瞬间，小白龙脸色大变，他惊慌的大叫出声，随后将手伸到不大的盒子里不停的翻找着：“脸谱呢，怎么不见了！”

“脸谱面具不见了？”即便是站在台下的白清欢也清楚的听到了这惊恐万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