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

这是沈澜第一次到陆学良的办公室。她想作为东宏的普通员工，能够到这里的几率非常小。

董事长办公室外，端庄优雅的秘书小姐看到沈澜立即站了起来：“你好，请问是沈澜小姐吧？”

“是的。”

“请稍等，我先向董事长通报一声。”

沈澜站在秘书台前，心跳加速，双腿发颤，她不停地告诫自己：“放轻松！放轻松！”

秘书小姐通报之后，请沈澜进去。

沈澜深呼吸，走进了陆学良的办公室。秘书小姐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董事长好！”沈澜强装镇定。其实自己已经感觉到了喉头发颤。

“你好，请坐。”陆学良坐在大班椅上，神情严肃，这和他平时惯有的形象无异。

沈澜迟疑了一点，还是坐了下来。

办公室里非常安静。沈澜不言语，陆学良也没再作声，而是低头看着桌上的类似文件的东西。

什么意思？急急召她过来，又不作声。是在比谁先开口算谁输吗？

好巧不巧，沈澜的手机响了，她抱歉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陆奕辰。这家伙，早不打晚不打，居然在这个时候打过来。

沈澜直接将手机按掉。可是对方很执着，又打来了。沈澜只好按了短信回复：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然后将手机铃声调成静音模式。

“陆奕辰打来的？”陆学良再次抬起来，凌厉的眼神望着沈澜。沈澜的小心脏顿时一哆嗦，她不敢撒谎，也容不得她撒谎，她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

“你和陆奕辰是什么关系？”

“就是普通的同事，不，上下级关系。”沈澜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看来，陆学良这次叫她来，就是问关于她和陆奕辰的事。是陆奕辰回家说什么了？或者他俩有什么情况被别人发现了？

“是吗？”陆学良探究的眼神。眼前的女孩子清朗大气，眉宇间有股英气，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儿子明明在家承认他和这个叫沈澜的女孩子相爱相知，只是没有公开，而这个女孩子非常干脆地否认，没有半点犹豫，是害怕还是另有所图？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不知道。”

“那好，我不绕弯子。有人说，你和陆奕辰关系特殊？”陆学良再次问沈澜。

“没有特殊。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不，也许，比普通同事关系好一些，有友情的成分。”沈澜努力保持镇定。

“是吗？”

“是的。”

陆学良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你知道陆奕辰是怎么说的吗？”

“我……不知道。”沈澜有些气短。那家伙不会已经全招了吧？该死的，打他电话不接，刚才打过来她又不敢接，信息不对称啊。

“行，不谈那个问题，我们聊点别的。沈建林是你父亲？”陆学良刚才看的，就是杨宛芳派人送过来的关于沈澜的调查资料。当她看到沈澜的家庭关系一栏里，父亲：沈建林。一个让他烂熟于心的名字，他相当震撼。他不敢确定此沈建林是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但是他看到沈澜的出生年月及籍贯，他百分百确定，沈澜，就是他所认识的沈建林的女儿。

刚才沈澜进门时他一眼看到沈澜，眉宇间，和沈建林年轻时的样子神似。他曾经见过沈澜两次，却没有在意。现在仔细一看，沈澜长得既像父亲，又像母亲。

沈澜十分意外，陆学良不谈她和陆奕辰，居然改问父亲沈建林。他主动问父亲的情况。老天，这不正是她苦恼多日想追寻的答案吗？这不是绝佳的机会吗？

“是的。”沈澜迎着陆学良的目光，坚定而沉稳地回答。

“你父亲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开了一家米粉店，还搭着卖酱菜。”沈澜如实回答。陆学良主动问起父亲，看来，他并没有忘记父亲，并且，看他问话的神情，不疾不徐，不喜不怒，十分平静。

“米粉店？不是开机械厂吗？”

“原来开过机械厂，但经营不善，十多年前倒闭了，然后就开起了米粉店，一直至今。”

“哦。”陆学良靠在椅子上，神情复杂，似乎陷入沉思。

“董事长，既然今天召我过来，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不知道您能否告诉我答案？”沈澜麻着胆子问陆学良。这次是难得的机会，如果不问，也许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你请说。”陆学良神情泰然。

“大约在去年底，我家搬家，我整理旧物的时候，从我爸的记事本里掉出来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有我爸和您还有张大鹏张总等人的合影，我非常诧异，我没想到我爸和您早年有交集，但是我父亲在家里非常忌讳提东宏，也很忌讳我和陆奕辰在一起工作，甚至多次希望我从东宏辞职。这次，如果不是我说我参与了MC公司的并购事务，我可能早已离职。因为MC项目，他又支持我继续工作。您能说说当年发生了什么吗？”沈澜一口气说了很多。也许是憋了很久，虽然说了很多，但她表达十分流畅。

陆学良居然笑了笑，他反问沈澜：“你没有问过你父亲？”

“他从来不说，似乎是他的心结。为了不惹他不高兴，我和我妈都已经习惯不问他。但是，我的心里一直有个念头，那就是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使本来在一起的人最终分道扬镳甚至产生仇恨。”沈澜不知道陆学良对父亲是不是有仇恨，但父亲对陆学良肯定不友好。

“唉！”陆学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到办公室的窗前，窗外不远处就是东宏各子公司的标准厂房。各式各样的新机器新设备从生产线上源源不断地下来，神气地屹立在厂区，十分壮观。今时今日的东宏，可以用威武雄壮来形容，而当年的东宏，却只是几间破厂房。

往事如烟，往事并不如烟。

看到沈建林的女儿，让他不免心潮起伏，思绪联翩。曾经的岁月峥嵘，曾经的苦难真实，曾经的奋斗艰难，曾经的情谊难忘……

沈澜看着陆学良默默地站在窗前，她的内心非常忐忑，他是不是生气了？他会告诉她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