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聋又哑

苏远哲挂通申城的电话，可谓大费周章，现在通讯不发达，要转多少个总机，叫分机，叫来叫去就断线了。

一听说李松石的情况，李松鹤马上就急了。

“让他马上过来，给他买票。”李松鹤拿出大哥的态度。

“过去了会有办法治吗？”苏远哲一听李松鹤的口气，觉得有希望。

“情况还不了解，当然要人过来，越早介入治疗越好，难道还要拖到回天乏术吗？”李松鹤的脾气有点冲，苏远哲连忙答应。

苏远哲心里有愧，当初是他把李松石要过来的，原来是想过了建厂这一关，就敲锣打鼓把他送到好单位去，就是借一下。

谁知道现在突生变故，别说什么好单位坏单位，现在人都要废了，他能不急吗。

李松石坐在一边，呆呆的看向窗外，本来就很纯净的眼睛，越发干净得像个孩子。他不知道苏远哲在说什么，猜也猜不到，干脆就放弃了。

他刚刚失聪，不像自幼失聪的人，还能读读唇语，猜测些什么，他的世界是一片空白。

放下电话，苏远哲领着李松石出了门，路上有人些多，他就拉着李松石的手，紧紧的。

两个男人这样走路看起来有些滑稽，看他们的人很多，可是他们都没心情管那些。

走进一家国营供销社，苏远哲买了两个笔记本，两支钢笔。

他们回到厂子时，外面还在热火朝天的干活，苏远哲带着李松石进了谢大仙的帐篷，开始跟他笔谈。

李松石一股火，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这下可好，又聋又哑，别扭得要死。

现在是时候沟通一下了，苏远哲先把医生的话写下来，又写了李松鹤的意见。

“去申城？”李松石画了一个问号。

“对，现在只能这样了，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那边的医疗水平高。”

“那这边怎么办？只有我一个技术人员，我走了，安装谁来指导？”

“我给老家打电话，看看能不能协调一下。”

“把握吗？”

“不。”苏远哲犹豫半天写了一个字。

怎么会把握，这年头找个技术人员比登天还难，这可是刚刚解放，刚经历过战乱的国家千疮百孔，百废待兴，人才紧缺，尤其是机械专业的更少，怎么可能随便一找就找来一个。

“你安心去吧，这边我想办法。”苏远哲见李松石面露犹豫，忙安慰他。

“好吧。”

两个人算是沟通好了，苏远哲叫过张三，让他去一趟火车站，给李松石买票。

张三虽然也是工人，可是个子小人机灵，跑腿学话挺明白的，苏远哲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就时时叫上他。

“李工要走了？”张三诱出一丝苗头。

“不要出去乱说。”苏远哲怕影响工人士气，嘱咐一句，这叫出师不利，先折了一员大将。

张三点头跑了。苏远哲叹口气，开车去市里的邮政局打电话，厂子里的电话线架不上，打个电话都要跑好远。

总厂那边情况并不比他们好，工人日夜加班打包机器，听到他的声音，留下来的老厂长就直冒火。

“你到是聪明！把李工要走了，这小秦干啥都不行，拆个机床拆得我直冒火，机床发过去你可别骂我，让李工多费心吧。”

苏远哲一听，心凉了半截。

“还能不能再派个技术人员过来？不用工程师，技术员也行……”苏哲远央求道。

“我但凡能找个人，还用受这气？李工不是在你哪？他怎么了？”老厂长马上就发现事情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