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东离开时,再三嘱咐赵彩云:“你去医院看看吧,小心感冒。”
宋亮更是急切,他说:“我这就和你去医院。”
赵彩云笑了笑,将黄大衣还给刘志东。她说:“没事,我没觉得不舒服;谢谢你们,改天我请你们吃饭,请一定赏光。”
送走他们。赵彩云转身走进车间。她穿上工作服,戴上手套加入到工人中,一起搭手抬钢筋,忙前忙后,加紧赶活。
车间里充斥着机器的轰鸣,人声却寂寥。每个人都绷着脸,没了说笑声。当客户的拖挂车开进厂大门,他们正好干完最后一件产品。
赵彩云长舒了一口气。
赵彩云在宿舍里一直睡到日头偏西,中午饭都没吃。
下午,她走出宿舍。
她看到车间里,工人们仍在紧张地干活。
胡建堂走过来,眼睛里带着心事。他说:“赵厂长,有个事我想和你谈谈。”
她没有犹豫,她说:“有事明天说吧,我现在出去一趟,有一个很重要的业务要去谈。”
骑车出了厂大门,她在内心和自己说了一句:“赵彩云,恭喜你,你终于学会和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了。”
她不是去谈业务,她要去五道庙街,去找昝老先生。按照昝老先生的嘱咐,今天是再看再诊的日子。
昝老先生依旧是气定神闲地给她把脉,与外面的喧闹形如隔世。
五道庙街是鸢城的一条老街,因靠近火车站,老居民多,外来人多;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天长日久,约定俗成地成了市民自由商贾的集市。从一早开始,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一直持续到傍晚。
昝老先生的小宅,安插在这人声鼎沸处,动静之间,自成别致。
一进门,当庭一副对联,上写:但得苍生俱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这次的药方与上一次略有改变。昝老先生一边讲解,一边从药柜里亲自抓药。“还是服用十四天。”昝老先生坚定地说:“鼻血再止不住,那就另请高明。”
告辞昝老先生出来,赵彩云多了一层心事。昝老先生临别一句话让她警觉。“你那个门卫身上有戾气,你要当心。”昝老先生说得坚决,眉宇间是自信和平和。
穿过五道庙街上的人流,来到东西主街,赵彩云心境豁然开朗。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她起得比往日更早。当工人们起床时,她已经给大家买回早点,门卫老胡的门口也单独挂了一份。
老胡从窗口看见,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吃到嘴里,却是一愣,肉烧饼,香软,恰好对他的牙口和胃口。
胡建堂走进来,眼梢吊着嘲讽,语调怪怪:“收买人心呢。”
老胡再撇一下嘴,牙缝里里蹦出一句:“哼,没那么容易!”
他抹了一把油嘴,走到赵彩云窗前,解开裤带,却不似想象得酣畅,而是很狼狈地撒了几滴,便匆匆收场。
中午时,赵彩云没有午休,而是在老胡诧异的目光里帮他拆洗了蒙垢多年的被褥。
污水倒了十几盆,才冲洗出清澈。泛黄的军被面晾晒在院子里,唤起老胡一些陈年记忆。
其实,老胡的心是半枯的井。
从战场下来,带着伤残回到家乡的他,婚姻悬空多年。欲火熊熊,空燃过后就是死灰。天长日久,目睹女性的神情也在变异。他尤其看不上荒唐的女子,把她们视若仇敌。
堂弟胡建堂的一些话语灌耳,形形色色的男人出出进进,加重了他对赵彩云的不良印象。内心的倔强派生出许多怨言和蔑视。
然而,这次他的心却被触动。
晚上,他躺在泛着阳光味道的暖被窝里,白天的一幕浮上来,心里生出一些愧疚。他怀疑看错了人,做错了事。荒唐的女子都浮躁,这个赵彩云却坚忍而沉稳,显然是做大事的正经女人。
一大早,他站在赵彩云的窗前,刚要解裤带,略一愣神,却拐进了厕所。从厕所出来,他用铁锹铲了新土,盖住了窗前那片湿漉漉的腥臊。
买早点回来的赵彩云假装没看见,她将早点挂在老胡的门把手,对着宿舍高声喊:“小伙子们,起床吃饭了!”
胡建堂挡住了准备外出的赵彩云,他说:“赵厂长,我找你有事,必须今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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