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老婆婆

这破屋，外面挺破，里面也很乱，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亮堂吧，有这么多破洞透着光，想它暗一点都难。

老婆婆想让陈小九二人坐下来，可是除了她自己坐得小板凳，哪还有位置能就坐。

如果要坐的话，可能只有老婆婆的木板床，但是陈小九和杨朝歌要是坐上去的话，看这木板床的构造，十有七八得坐塌陷。

杨朝歌手里还提着那一桶脏衣服，他率先说道：“要不……我先帮老婆婆洗衣服，你们先聊着。”

他也没经过谁的同意，说完就去河边了。

破屋内只剩下老婆婆和陈小九，老婆婆催促道：“老师，你别站着，快坐吧。”

陈小九尴尬道：“我是警察，您叫我小九就好了。”

盛情难却，就算没坐的地方，陈小九也要装着坐下的样子，于是他扎了一个马步。

还好他是练过的人，马步随随便便都能扎一个小时。

“婆婆，我该怎么称呼您呢？”陈小九还没问过老婆婆的姓名。

“我姓何，名玉珍。”

“那您是曹太野的什么人呢？”

“我是小野的外婆，他是我的外孙。”

陈小九环顾这个又脏又破的房子，问道：“玉珍婆婆，你们怎么住这种地方？曹太野的父母呢？他们又在哪里？”

何玉珍答道：“小野的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家里穷，全家的收入都来自于他俩，所以小野都是我从小一手带大的。本来我们都住在乡下，也没指望离开乡下，但是小野他争气，他考上了大学，成为我们村子第一个大学生。他考上大学，就需要来城里，我要照顾他，所以也搬来城里了，但是城里的房子都好贵好贵，一年要好多钱，我们实在没钱租好的房子，所以就找了这个没人要的地方，稍微整理了一下，便住在这里了。”

陈小九听出曹太野家的不容易了，其实何玉珍也没必要来城里住这种危房，虽然按她自己的意思，她是来照顾曹太野的，可实际陈小九心里清楚，是曹太野想把何玉珍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反过来照顾外婆。

“玉珍婆婆，那您能跟我聊聊这曹太野是什么样的孩子吗？”

“小野他又懂事，又孝顺，从小就帮我干农活，学习还很厉害，他还说等他读完大学，他就能赚大钱了，到时候他会买个大房子，把我接进去享福，还会让他的爸爸妈妈都回家，不用再在外面赚钱。你说我这外孙好不好？”

何玉珍提到自己的这个外孙，满脸写着骄傲二字，她那灰蒙蒙的眼睛也突然有了光亮，就好像黑夜中的两颗最明亮的星星。

“不过，就是小野这孩子有一点不好，他爱惹事，在外面脾气大，老是跟别人打架，小时候总是鼻青脸肿回来，不过好在他听我的话，在家里都会收着性子。”即使曹太野有这样的不良习惯，何玉珍也没有嫌弃他半点，仍然把自己外孙当一个英雄。

“对了，玉珍婆婆，你刚刚还说过，曹太野的同学有时候会来帮忙…他会带很多同学回来吗？”

“也不是很多，其实就三个同学，小磊、小风，还有一个女孩子，叫小果，他们三个每周都会跟小野回来，帮我洗衣做饭，帮我收拾家里，人都好好的，都是一群好孩子，我可喜欢他们了。”

小磊叫做李磊，小风叫做杜云风，小果叫做赵小果，加上曹太野，四人正是欺负徐涛，殴打杨朝歌的四个人，他们四个可算不上何玉珍口中的好孩子，在学校里名声还挺响的，自称“四大天王”，但其他学生却叫他们“四大恶人”。

只不过奇怪得是四个孩子明明都是坏孩子，可他们却对何玉珍特别好，曹太野是她外孙，这还能让陈小九理解，其他三个又是图什么呢？

其他三个学生，会在后续的家访中去了解，陈小九今天的任务是了解曹太野，所以他问道：“玉珍婆婆，能不能再跟我们多讲讲曹太野呢？”

“好好好，老师你听我慢慢跟你讲。”

陈小九已经懒得去纠正何玉珍对自己的称呼，他只拿笔记本做记录，不用插嘴，何玉珍也会自己滔滔不绝讲下去，毕竟平时都没人跟她说话，况且还是讲她最骄傲的外孙子，她最有兴趣了。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晚上，接生婆把他从屋里抱出来……”

于是，何玉珍便从曹太野出生开始讲起，几岁开始说话，几岁开始下地，几岁开始学做家务，几岁开始读书，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杨朝歌洗完衣服回来，他站在门口都听了半个小时，而陈小九的马步也摇摇晃晃，快坚持不住。

“……最后，小野就在学校里交了那几个朋友，周末不上课就会回来看我。”

终于讲完了，陈小九的腿都快坚持不住，说道：“玉珍婆婆，今天时间不早了，就先到这里吧。”

陈小九差点站不起来，还得杨朝歌这个伤患扶着他点，才支棱起来。

“要不咱们再聊会儿？或者留下了吃饭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何玉珍很热情，毕竟她就想说说话。

虽然，陈小九和杨朝歌不忍心让何玉珍失望，但是他俩时间确实有限，他们还得整理信息，还有其他三家需要访问。

所以，杨朝歌狠心说道：“真的不用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

“哦。”何玉珍回答很简单，气息很弱，这也足够证明她的失望了。

“但是……我们还会回来的。”杨朝歌突然补充这么一句。

何玉珍的眼睛又亮了，她的笑容也再次绽放：“真的吗？你们不要骗我老太婆吧？”

陈小九也想问杨朝歌，因为这跟之前商议的不一样，商议的是说每家做一次家访，然后就去找四个学生聊聊的，没说还要回来返工。

可是，杨朝歌却非常坚定地回答道：“是的，玉珍婆婆，我向你保证，我们肯定还会回来的，绝对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