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在后

“吴先生？吴先生？”

吴乐天的美好回忆被柜台后面的中年女人打断。

他觉得很费解，“为何今天一跟女人有点接触就会想到西尔维娅？明明才分开了一天，为何感觉多年不见了呢？”

中年女人并不知晓他心中早已汹涌澎湃，见他回过神来，继续补充道：“不好意思，吴先生，但是，我刚才又查了查系统，的确没有查到您的名字。”

“怎么可能？！”吴乐天使劲把脑海里的西尔维娅甩掉，决心把今天最后一个问题解决。

“是真的，我刚才查了两遍，冒昧问一句，您订票或登机时用的是这本……护照和护照上的名字吗？”

“当然是的，护照怎么啦？”

“哦，不，没什么，我只是确认一下……”女人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心中也无限怨念：“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要下班了，又碰上这个难缠的小年轻！”

“我确定是用这本护照登机的，”吴乐天斩钉截铁的说道，“要不你再查查行李票？”

护照和行李票，无非是这两个渠道，如果护照的确行不通，那只能从行李票入手了。此刻，他不在乎自己到底在不在乘机人名单当中，只在乎是不是能拿到行李。

尽管，在他自己办案时，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从飞机上下来的人，他的身份记录却不在航班的乘客记录当中，一定是很可疑的线索，甚至是关键线索，非要追查到底不可。

可是他此刻难道要去抓自己吗？

“嗯，好像也是一样的，我扫描了好几遍了，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反应？”

“对，简直就像……您拿别家航空公司的行李票来扫一样。”

“你是说我无理取闹了？”吴乐天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好好看看，行李票上可明明白白印着你们天龙航空的logo和登机日期。”

“不，不是，吴先生……我只是打个比方”女人显然不想在大半夜的把矛盾激化，眼下机场里没几个人了，而这个年轻男子看上去又身体很强壮的样子。

“这样吧，我看了看，我们从纽约飞东都的下一趟航班明天早上8点就到了，不，应该说是今天早上，几个小时之后。刚才也有几位乘客表示他们的行李没到，有可能是放在后续那趟航班了……”

吴乐天打断她：“你别忽悠我，哪来早上到的航班？”

“哦，我们去年刚新增了一条航线，用最新的机型飞，早上到。”

女人见他对后续航班感兴趣，接着说道：“非常抱歉，您这班的确是因为天气原因晚点，我估计在纽约地面的行李处理可能也出了一些差错，您的行李很可能被放在后面那班了。”

说罢，她盯着吴乐天，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一点，心中却在祈祷“赶紧让他走吧，我想下班！”

“嗯……”吴乐天在思索。

事实上，他已经识破，这个女人在用缓兵之计，“一般的乘客明天一大早怎么进到这里来找你？从那边的国际达到入口么？根本进不来好吗！这里可是连着入境海关的。”

但是，他不是一般乘客，他的空天调查局工作证足以让他在机场里畅通无阻。

所以，他决定姑且接受女人的说法，总不能现在冲到停机坪里的飞机上面去货舱里找吧？虽然他的工作赋予了他这样的权力，但假公济私，影响不好，毕竟明天，不，今天，他就要成为调查部部长了。

“你确定下一班从纽约过来的航班8点就到？”

“放心吧，吴先生，我刚才查了查状态，它很准点的。”女人知道自己的缓兵之计奏效了，便随口一说，其实她压根就没去查状态。

“好，那我明天一大早来……”吴乐天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明早，不，今天早上，还是你在这里上班吧？”

“对的，帅哥，放心好了，我不用你的护照都能认出你来啦。”

“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吴乐天留下一句冷冷的警告，转身而去。

看着吴乐天离去的背影，女人收起了职业微笑和端坐姿势，瘫在椅子上，“妈呀，赶紧回去睡觉，明早谁在这谁倒霉。这人就是个疯子，拿着一本护照和一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行李票就想取行李？再说了，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国际到达区域，能随随便便进来的么？以后真是不要值夜班了，折寿……”

对于背后的诅咒，吴乐天全然不知，他已经疲惫万分，几乎五感全无。

站在到达出口，终于呼吸到了下飞机以来的第一口新鲜空气，那是东都独特的干燥味道。

真是漫长的一天！

半夜的空气格外新鲜，他感到头脑也清醒了一些。一眼望去，东都机场外已经发生了不少变化。

尽管是半夜，几条通往高速的匝道两旁，路灯通明，而显然，高速都已经不止一条，在灯光的伴随下往城市深处延伸而去。不远处穿过停车场的地方也矗立着几家看上去不错的新酒店，霓虹灯在夜色中十分惹眼。

“还是国内的发展速度快啊，这才出去一年……”他感慨道。

看了看前方机场停车场立着的那口大大的LED模拟钟，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就在那儿随便找个酒店睡下吧，明早8点还得来取行李，取完再去局里报道……也没几个小时了。”他临时决定不回自己的住处，反正一早还得来机场。

在他身后不远处，是一排承重柱。柱子的阴影当中，一个人暗中目送他走向停车场，在确认声音不会传那么远的时候，拨通了电话：“他果然今天出现在海关，您真是神机妙算。但不是出境，而是入境，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把戏……我们的计划还是依旧吗？”

“哦？入境？他去哪儿了？”电话那头是一个阴沉的声音。

“现在进机场停车场了，看上去应该有人接他，需要跟吗？”

“那就算了，不过，能确定他明天会到你们那去吗？”

“放心，他一定会来的。”

“那就行了，出境入境没那么重要，还是按照原计划。”

“好的！我会确保一切都安排妥当！”

“不能有任何差池。”

“明白……”柱子后面的人犹豫了一下：“那......我早些时候给您发的信息您看到了吗？”

“哼，事成之后再说。哪有活儿还没干就讨赏的？”

“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