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儿，快跑！

见到她的眼神，薛副官轻叹一口气，“大帅临时吩咐我去处理点事，可以顺路送夫人一程。”

白素没有去接他手中的外套，确定车内没有陆梓骁的身影，这才点了点头。

黑色的轿车停在白公馆门口，白素一下车，薛副官就拿着伞下来。

“夫人，大帅并非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有时候适当的服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帅对她的感情，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滨州的电报根本不需要特意去回一趟，顶多打个电话过去就可以了。

让他去回电报，还把外套给他，无非还是不忍让夫人淋雨罢了。

只是夫人如果一直这样冷硬，恐怕只会让大帅更加恼怒。

白素抬头看着他问道：“我服软，他就会放过我吗？”

见薛副官不再说话，白素轻轻一笑，侧身躲开雨伞。补充道：“还有，夫人这个称呼我受不起。”

说完就朝着公馆的方向走去。

刚刚抬脚准备进去，两辆轿车一前一后停在了门口。

“白素。”

听见谢菱的声音，白素回头就看到了，几乎同时从车上下来的谢菱和宁长韦。

谢菱穿着一身黑色的小洋裙，手里握着一把油纸伞。

谢菱在见到宁长韦时，微微一愣。但很快小跑上前，将手里的伞斜向白素担忧道：“你呀，怎么也不知道撑把伞。瞧瞧，这衣服都湿透了。”

看着她一脸关切的样子，白素突然觉得胃里有些反酸。

宁长韦一身黑色西装，皱着眉头朝她们走来。

白素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问不出来，转身朝里走去。一双手紧紧握在身体两旁，刚才他们一起下车的时候，她竟然也觉得他们如此般配。

明明两个人私下有来往，为什么要骗她。

紧紧攥着的拳头，微微有些发抖。直到见到一身黑色旗袍的林芝，白素才猛地冲了上去，抱着她。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着，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姨妈，姨妈......”

林芝见她这副摸样，惊慌道：“素素，怎么了？是不是督军对你做了什么？”

白素一个劲的摇头，只是不停的哭。

“素素，姨妈知道你委屈。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芝的手轻轻抚摸着白素背脊，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宁长韦。

宁长韦眼神坚定的，朝她点了点头。

出殡的时辰就快到了，白素换了一身黑色的旗袍，披麻戴孝。

正要进里屋，宁长韦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太阳落山后，我在城外的河边等你。”

白素没有说话，进了里屋。抱起黑白的相框，一路往城外走去。

城外的河边，雨后的夕阳照耀着宁长韦修长的背影。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去，快速朝白素走去。

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白素一直怔怔的看着他，想起在督军府的那一幕，她低下了头。

“拿着。”宁长韦拿出厚厚的一个信封，“督军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快走吧。”

白素猛然抬起头。其实她也想过逃走，但是她的亲人都拿捏在陆梓骁手里。想跑，除非她不再顾及亲人的性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姨和白伯伯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弟弟在襄城，督军就算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等你们安顿好了，我再想办法让人接他过去。”

“你怎么知道？”她爸爸假死的事，她谁也没提起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宁长韦一把将信封塞进她手里，“林姨告诉我的。船我已经安排好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行！我们逃走了，他一定知道是你做的。你会死的！”

白素摇了摇头，她不能为了保全自己，就不顾宁长韦的死活。

“小素！我不能看着你跳进火坑！”宁长韦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

就算她不能像以前那样，过着富贵的白家大小姐的生活，至少也不要是这个结果。

督军府那天，她无声呼喊他的名字，让他心如刀割。他不能再这样懦弱下去，就算他改变不了什么。

至少，让她逃走。就当是为宁家为她做些补偿。

听见宁长韦这样的话，白素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问道：“我那天看见你和谢菱在酒楼......”

“酒楼？”宁长韦眉头皱了皱，拇指擦掉白素的眼泪道：“那天是我和她爸爸约在酒楼谈事，我让她一起来，是问她之前帮我带信给你的事。傻丫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白素抬头看着他儒雅的笑脸，带信？

谢菱从来没有给过她信，而且她说他们私下从来没有来往啊？

“可是......”

“别可是了，这会儿林姨他们已经出发了。有什么话留着以后再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白素点了点头。

按照这个时辰，如果她再不回去，难保陆梓骁不会派人去白公馆找她。

车子抵达运河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不管是坐火车，还是从码头搭船走，他们都很容易被陆梓骁找到。

所以宁长韦在运河安排了一艘小船，送他们去梁州。

那里是仹军的地盘，没那么容易落到陆梓骁的手里。

白素一下车，就看到站在船头眺望的林芝。看到白素终于平安到了，林芝这才松了一口气，朝她挥了挥手。

“走吧。”宁长韦站在岸边，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白素突然鼻尖一算，一把抱住他，哭泣道：“长韦哥哥......”

林芝看到他们如此情深意浓的样子，不禁也红了双眼。却在下一秒，大声喊道：“素儿！快跑！”

白素还没反应过来，军车上的士兵就朝这边射来无数的子弹。子弹打在水面上，吓得船夫噗通跳下了水。

宁长韦一把拉起白素的手朝自己的车跑去。还没拉开车门，“砰”的一声，枪子儿就直接将汽车的轮胎打爆。

林芝吓得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头，船舱内，严威大声吼道：“妈！你看吧。我说不走，偏要走。这下可怎么办！”

“你给我闭嘴！”林芝怒斥着。

白素蹲在地上，宁长韦紧紧将她护在怀里。子弹终于停了下来，军车内下来的士兵将他们重重包围。

安静的夜晚，军靴踏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明亮，脚步声越来越近。